【良心茶遊記】生命鑄就的航線（上）

●良 心

駝峰航線創造了人類航空史上的奇跡，也創下了戰爭史的紀錄。駝峰航線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也是世界戰爭空運史上，持續時間最長、條件最艱險、付出代價最大的一次悲壯大空運。從1942年5月開始至1945年11月，駝峰空運歷時三年多，中美兩國投入了數萬名飛行和地勤人員、數千架飛機，往來運送戰略物資70餘萬噸、3萬多名作戰人員，另有千餘架作戰飛機經此航線投入中國戰場。

據記載，從1943年9月到1945年8月僅僅兩年時間內，「駝峰」空運就執行了150萬小時的航行，在我國雲南的昆明、陸良、呈貢、雲南驛、沾益和四川的宜賓、新津、彭山、廣漢、瀘州，以及重慶等機場在最繁忙的時候，每75秒就有一架飛機從印度或我國的某機場起飛。1945年6月，駝峰航線平均每天飛行622架次，平均每一分鐘就有一架飛機飛過。

駝峰航線是血染的天路，中美飛行員以不屈的堅持，在駝峰間用生命進行拚搏，付出的代價觸目驚心。駝峰航線飛機失事率高得驚人，是世界上真正最危險的「死亡航線」。據多個比較權威的統計顯示，從1942年5月至1945年8月，駝峰航線上共損失飛機609架，犧牲飛行人員約2,000人。其中美國損失飛機563架，飛行人員1,500人；中國航空公司損失飛機46架，飛行人員168人。另據戰後美國陸軍航空運輸司令部（ATC）官方統計，在駝峰空運期間，平均每向中國運送兩架次物資，就可能損失一架飛機；平均每月損失飛行員13人。

犧牲的大多數飛行員都是20歲出頭的小伙子。由於高山搜索非常困難，還有許多犧牲飛行員的遺骨至今仍未找到。

駝峰航線是一條用生命鑄就的空中運輸線。美國記者白修德的報道稱：「駝峰航線曾使得許多人發瘋、死亡或者帶着熱帶病被送回美國，因此一些軍人把它稱為空中地獄。」美國作家西奧多·懷特寫道：「有幾個月，駝峰指揮部損失的飛機和人員比直接參加戰鬥的第十四航空隊還要多。」由於飛機經常失事，當時駝峰航線上美國飛行員的皮夾克背後都貼有標識牌，上書「來華助戰洋人（美國），軍民一起救護」14個大字，以便這些美國飛行員在中國境內迫降或墜機時，能得到中國民間的救助。在昆明飛虎隊/駝峰航線紀念館中陳列的飛行夾克、氧氣面罩、飛行日誌，無不浸染着當年飛行員們的汗水、淚水，乃至鮮血。

然而，犧牲並未嚇退勇士。儘管駝峰航線上隨時隨地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死亡危險，但是中美飛行員們為了反法西斯戰爭，前仆後繼，拚命飛行，日夜穿梭於這條死亡天路，緊張地搶運抗戰物資。在駝峰航線，參與空運的機構主要是美軍航空運輸司令部印中空運大隊和中國航空公司，執行飛行任務的也是美軍飛行員和中國航空公司的飛行員。美軍航空運輸司令部印中空運聯隊的美國飛行員在駝峰空運中承擔和發揮了主導作用。

執飛駝峰航線的美軍飛行員一開始大多數是從空軍作戰司令部的戰鬥機和轟炸機部隊中借來。為彌補飛行員的短缺，飛機轉運司令部不得不從民間招募具有各種飛行背景的飛行員，比如噴灑農藥的飛行員、特技飛行員、試飛員、表演飛行員以及那些擁有私人飛機的飛行員。其中，私人飛機飛行員最多。

隨着印中空運聯隊機群規模大增和運輸量的劇增，飛行員短缺的問題十分嚴峻。為迅速招募大量飛行員，美軍將新招飛行員的試用期和體檢標準不斷放寬。但隨着飛行員隊伍的不斷擴大，飛行員經驗不足的問題又越來越嚴重。儘管相關機構進一步加強培訓，不少飛行員仍難以短期熟練飛機操作系統，因而成為駝峰飛行事故率高的重要原因，由缺乏飛行經驗的新飛行員造成的事故一度佔到了75%。

為解決駝峰空運飛行員經驗不足的問題，美軍從1943年7月18日開始實施「7-A項目」，作為美國對中國軍事任務的一部分。「7-A項目」要求美國航空公司派出熟練機組人員到印度，與空運聯隊的年輕機組人員一起飛越駝峰，在印度和中國之間運送物資。「7-A項目」機組成員到印度後，主要培訓駝峰空運飛行員，但在急需飛行人員的時候，也要駕機參加空運。4個月時間裏，「7-A」機組人員直接飛越駝峰1,000多次，空運大量物資到中國。

1944年初，為準備對日大反攻，美軍再次擴大印中空運聯隊，使其擁有的飛機數量超過了300架。當年1月駝峰航線空運至中國的物資已達14,472噸。其後又不斷激增。至1944年底，駝峰航線月空運量已突破4萬噸。1945年7月，駝峰航線的月空運量達到了最高峰——當月運抵中國的物資為91,100餘噸，相當於滇越鐵路1940年6月月運量的5倍。其中71,000噸為美軍印中空運聯隊運送，創下了單月運量紀錄；20,000餘噸為中國航空公司和美軍駐印第10航空隊運送。至1945年9月，僅美軍印中空運聯隊便擁有飛機600餘架，絕大多數為大型運輸機，空勤官兵34,000餘人。在印度僱用了47,000多名印度勞工維護運營基地和航線，在中國更是有數以10萬計的中國軍民工為他們提供支持與保障。從1942年4月到1945年9月，美軍航空運輸司令部印中空運聯隊累計往中國運送的物資達65萬噸。

在駝峰航線駕機飛行的美國飛行員，有美軍空運部隊的，還有美國志願援華航空隊（也就是著名的「飛虎隊」）的，甚至也有一些民間航空公司的飛行員。據說當時的美國軍方開出了極高的薪水和榮譽，吸引了一大批「天不怕地不怕」的飛行員。從美國來到駝峰航線飛行的飛行員，有些是為了高收入，有些是為了榮譽，也有些純粹是為了挑戰極限的刺激感。但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動機，他們那種勇於挑戰的精神令人肅然起敬。這些為中國抗戰不惜犧牲的空中英雄，在極限環境中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萬米高空書寫了一段人類勇氣和犧牲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