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一陣子,精於美食、樂於生活的蔡瀾先生與世長辭,香江四大才子不再,但他好閒逸、「享樂主義」的人生心得留在世間,為人樂道。在文壇中,有一位同樣慢活細品人生滋味,能吃會寫的「晃蕩達人」,來自台灣,他就是舒國治。●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胡茜 圖:香港貿發局
今年的香港書展,舒國治以「寫到老,也吃到老」為題分享飲食經驗。在講座中,他提到「目測」的樂趣,他不依賴所謂的口碑,而是有自己的一套:「用眼睛一看,從街頭到巷尾,就知道哪一家好吃。這是你認識你的世界、你的敵人的方式,就像老虎打量叢林裏,牠就知道今天在哪裏會有獵物。」
憑直覺找到喜歡的館子
既然帶着「吃到老」的主題來到香港,舒國治當然也談自己的飲食之道。
他提到《孤獨的美食家》,認為這部作品的重點並不是在「孤獨」,而是用自己的心意找到喜歡的館子。「美食家有這樣的習慣,他在想吃飯的時候,用自己的意義目測。日本人很懂如何觀看周遭,他們會知道哪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地方,能夠有收穫。」他說。
實際上,這是舒國治尋吃的一個縮影,他對名家、名店是有些嗤之以鼻的。「且不說本地人,就連別的地方的人來了也是會很受不了,好像說我不懂吃,我只有一個手機,我太丟人了。我應當常常告訴你要去吃點什麼,我才是不遜的。」他笑說,「大眾傳播下的美食資訊主流是有一些人想當然爾的主流,在這些人的後頭可能還有像波浪一樣的人潮,但我們同時也應該關注附近的、不遠處的、另外的問題。」
他也是以這樣的直覺去找尋美食,有時候與太太從街頭走過去,一直走到了巷尾,最終還是回到第一家餐廳,結果往往也是最好的。這大概不單單只是眼光和直覺,而是他已有自己的一套哲學,久而久之構架出來的經驗之談。
渾然天成的悠然自在
舒國治寫的都是身邊手旁、信手便可拈來的事物,就連書名也顯得生活化得過分:《我與吃飯》《我與寫字》《我與打拳》《雜寫》……彷彿將這些記錄下來,不過就是他喃喃自語的一部分。但也就是這份悠閒,讓他筆下的自在渾然天成。
舒國治早期從事電影工作,真正投入到散文、遊記的寫作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後期。他的書寫風格,一時間蔚為一派,被稱為「城市的晃遊者」「台灣小吃教父」,對吃喝玩樂的造詣可見一斑。
「皇帝吃到10來歲,他就不愛吃了,但我比較窮,所以我要一直學習、一直工作、一直吃,這是我作為中國人的特徵——窮代表有一種不滿足的願望。蘋果創始人Steve Jobs說『Stay Hungry, Stay Foolish』,這也讓人一直想要問問題。」舒國治說。
多年來,舒國治都披着「懶」這一件外衣,記者思疑,老師這樣說大抵也是打着一個由頭,省得別人再拿着更高的要求或標準去煩他。果不其然,他說:「先承認自己懶,把懶變成一種狀態,那麼別人就不再要求你了。」
關於「懶」的褒貶義,舒國治說:「父母用這個字說小孩,所以小孩認為『懶』是不好,而如果將這個字交給小孩自己,也許他就會很活潑。」
他續說:「如果今天我出去擺攤子,早一點出去,會賺得多一點,那麼我就不會懶。而我懶,便是因為我認為做的事情沒有價值,於是我就懶起來了。」但他不為這種「懶」自豪,很多時候,他認為更多的是「不得已」,「因為要別的人與你同想,也為你的成就和價值自豪,你的自豪才是有意義的,我的懶不值得自豪。假如你自豪,而別人看不起你,那就叫自我感覺良好,是很悲哀的。」
生活的快節奏如斯,舒國治不為吃而吃,不為了「寫到老」而老,身邊有,那麼便品嘗;手頭心裏有想法了,那麼便寫下。所謂自成一格的要義,大抵說來,還是以自己最放鬆、隨心、認可的一切作為緣由。
【花絮】與蔡瀾的「一兩餐」之緣
巧在同是愛吃又享受生活之人,舒國治在座談上也提及了一兩句關於蔡瀾先生與他的過往,「去年很偶然地通過朋友的轉達和他吃了一餐飯,他是一個將生老病死置之度外的人,所以要把身體熬到老化,要離開就離開,這種灑脫是很少有的。」其實這樣的灑脫舒國治也有,但不愛放在枱面上講。
「我年輕時候也不大幹活,是在蹉跎歲月。」他笑說,「100多年前的很多小鎮村莊,沒有人,第一桶金怎麼樣也不會有,可是生命還是往下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假如是漁樵耕讀,別人也可以到山上去打,為什麼你打了我要買?所以你要賣給他一定要很便宜。」這也是他對價值、生活的一些關於「懶」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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