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畔考古獲重大突破 濟南建城史提前至約公元前2100年

日前濟南市政府新聞辦公布，濟南大明湖西南遺址考古發掘取得重大階段性成果，其中最重要的發現是距今約4,200年的龍山文化城址，將濟南城區的人類活動歷史上溯至5,000多年前，為探尋中華文明起源與連續發展提供了關鍵實物證據。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丁春麗 濟南報道

大明湖西南遺址位於大明湖西南部，此次發掘最重要的成果是龍山文化城牆及壕溝的發現。城牆位於發掘區東端，在發掘區內南北長22.5米，兩端分別向南北延伸至發掘區外；寬約28米，殘留最高處距地表2.4米，殘存高度約6.4米，為人工層層堆築而成。城牆內出土少量磨光黑陶片，其中一件蛋殼陶片上刻有精美紋飾；同時發現一例人頭骨，推測城牆建造時可能存在祭祀儀式。城牆以西發現有壕溝，應為利用自然河道改造而成，其總寬度超過50米，溝底最深距地表約9.8米。

發現龍山文化城牆意義重大

「經專家論證，該城牆應為龍山文化時期城址西城牆，時代為距今4,200年前後的龍山文化中期。」著名史前考古學家、山東大學考古學院教授欒豐實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該遺址經過濟南市考古研究院一年多的考古發掘，取得了遠超預期的豐碩成果，尤其是龍山文化城牆的發現價值意義重大，城牆內採集的碳14樣品測年為距今4,200年左右。欒豐實說，此前通常認為濟南建城史距今約2,700年，發掘成果將這一年代提前了約1,500年，展現了濟南深厚的文化底蘊，是中華文明連續性的典型例證。

據欒豐實介紹，目前在全國範圍內，城市主城區發現距今4,000年以前城址的案例較為罕見，此次發現為重要一例。鄭州、成都以及北京等城市最早僅可追溯到商代早期，距今大約3,500至3,600年。

此次遺址發掘中，考古人員還發現，岳石文化、戰國時期曾對城牆進行過修補，說明至戰國時期該城址仍在沿用，應為文獻記載中的東周「濼邑」「歷下邑」。史料記載，春秋戰國時期，濟南為齊國之濼邑，後改為歷下。秦始皇統一天下後，建立郡縣制，濟南市區地屬濟北郡，稱歷下邑。

「東牆、南牆、北牆在哪裏？城內是什麼情況？這恐怕需要長期的開展工作，而且難度比較大。」欒豐實說，目前遺址是被現代建築壓在下面，是否完整保留，都是濟南城區考古很重要的一個內容。

黑陶殘片顯示城址規格高

龍山文化是中國考古學家確立的第一個史前文化，是黃河中下游地區新石器時代晚期至銅石並用時代的考古學文化，因1928年吳金鼎在濟南市章丘龍山鎮發現舉世聞名的城子崖遺址而得名，又稱黑陶文化。

大明湖西南遺址發掘現場東側的一間室內，陳列着此次考古發掘出土的部分文物，按照不同的年代排列着，其中就有兩片黑陶殘片。「這兩片黑陶殘片屬於當時非常高檔的禮器，顯示出這座古城在當時的規格非常高。」濟南市考古研究院副院長房振解釋說，以往發現的龍山文化黑陶中，帶有紋飾的極為少見，這兩片帶有紋飾的黑陶片是非常少見的珍貴文物。這也說明大明湖龍山文化城址和章丘的龍山文化遺址有密切關係，但更為深層次的歷史信息還需要更深度的研究才能知曉。

在欒豐實看來，類似陶片目前僅見於兩城鎮、桐林、西朱封和城子崖等高等級龍山城址，所以更加推斷，大明湖龍山城址等級不會低，與上述城址擁有同樣的等級和重要價值。欒豐實介紹說，大明湖龍山文化城址是魯北山前地帶繼壽光邊線王遺址、臨淄桐林遺址、鄒平丁公遺址、章丘城子崖遺址之後向西發現的又一座龍山文化城址，填補了城子崖和景陽岡龍山城址之間的空白，拓展了山東乃至中華文明起源研究的廣度。

將在原址上建設展示空間

「濟南市委市政府決定原址保護和展示考古發現的龍山文化城牆。」濟南市文化和旅遊局黨組成員、副局長任驍瑞告訴記者，濟南市考古研究院、濟南市軌道交通集團做了大量的研究和實驗，確定了專項文物保護方案。目前已對發掘的重要遺蹟進行了三維掃描等數字化採集，並且擷取了一段龍山文化城牆外側壕溝的剖面。同時，濟南正在積極推進大明湖西南遺址展區展陳大綱編制工作，力爭打造一處文物保護與城市建設相得益彰的典範案例。下一步，濟南將在原址上建設展示空間，向市民和遊客展示四千多年前的城牆遺蹟和遺址考古發掘成果。

據濟南市考古研究院院長郭俊峰介紹，根據最新設計保護方案，後期地鐵施工需洞穿通過龍山城牆下方區域，因洞穿施工需滿足地上負荷要求，該區域的城牆探溝暫停發掘，待地鐵洞穿施工結束後，還需再開展進一步的發掘工作，以更大程度了解城牆結構，豐富考古成果，為下一步研究、保護、展示提供科學詳實的基礎資料。

郭俊峰坦言，龍山文化城址的發現對研究濟南歷史影響重大，他們將結合今後古城區內考古調查勘探發掘工作尋找龍山文化城址線索，力求較全面了解龍山文化城址的具體分布範圍。同時結合山東地區發現的章丘城子崖、鄒平丁公等龍山文化城址和學術界已有研究成果，對大明湖龍山文化城址開展聚落考古研究。

為配合濟南軌道交通地鐵6號線大明湖站建設，2024年4月，濟南市考古研究院對項目佔地區域進行考古調查勘探時，發現該遺址。據濟南軌道交通集團黨委委員、副總經理劉鳳洲介紹，為做好大明湖西南遺址的保護，採取「豎向避讓」措施，將大明湖站埋深整體下壓，車站由地下兩層標準站調整為三層站。同時優化施工技術，在遺址原位保護的「共融共生」區域，通過分散施工、加強結構剛度等精細化措施，確保施工工程不會對文物遺址造成影響。為確保考古工作順利進行，6號線採取了分段開通運營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