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乾坤】此日難忘達夫詩

連盈慧

當日買來《郁達夫詩詞抄》，不是為了看詩詞，而是為了「郁達夫」這3個字，不曾看過，因為主觀地想，大概不外是他自傳的情史吧﹗內容不過談及他和王映霞的恩恩怨怨，印象中與他同輩的朋友已說過不少，雖然細節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也沒興趣追看內容，這本小書便一直閒置着沒看。

不過忽然想起五四時期作家寫白話新詩多的是，白話小說散文著名的郁達夫，不寫新詩寫舊詩，應該跟古代詩人有點不同吧﹗同時想到書買來不看，畢竟對作者不敬，拿到手中，也就耐心試試翻看一下。

郁達夫舊詩詞原來真是百分百傳統的舊，連標題也一式一樣，48個字一首七言絕句，題目也有長達33個字的，音律嚴謹，詞也依足格式，亦不避嫌用典，而且還用得不少，李商隱有知，如何不深慶有他這個隔世知己，未知胡適之又會不會笑他冬烘。

書中原來很少提及王映霞，三兩篇點到即止而已，最多還是對國仇家恨的感懷，就算是應酬之作，題趙少昂畫虎開頭兩句也是「怒目視中原，嘷聲震山谷」；題徐悲鴻畫梅，結尾兩句「各記興亡家國恨，悲鴻作畫我題詩」，藉此一洩心中對敵寇的憤懣，「別有戴天仇恨在，匈奴未滅家何恃」類似句意詩集中就多的是，他涉及史可法祠岳飛墳都有過題詞，在戚繼光祠更題壁過：「拔劍光寒倭寇膽，撥雲手指天心月」。1942年在蘇門答臘孤舟中所作「一死何難仇未復，百身可贖我奚辭」，3年後據說入夜時外出散步。（從此便下落不明，之前有說他已被日本憲兵逮捕，孤舟一詩可能在獄中所作，他對倭寇的切齒痛恨，如何不成為敵人眼中之釘，達夫殉國應是可信的事實。）看了他的詩集，說郁達夫是愛國詩人感覺就強過說他是新文學家，想起南京、想起1937、想起3月13，真是難忘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