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輝 經濟學家
寧德時代最新披露的股權轉讓信息，引發資本市場對其未來增長空間的重新思考。11月24日晚間，公司公告持股5%以上股東黃世霖通過詢價方式轉讓了4,563.24萬股股份，佔公司總股本的1%，交易金額高達171.63億元（人民幣，下同）。值得關注的是，16家機構以每股376.12元的價格接盤，而寧德時代轉讓當日的二級市場最新股價僅為370.55元，前者存在一定溢價。這一動作表明機構對寧德時代長期價值的認可。
不過，寧德時代在行業格局變化背景下正面臨「增長天花板」問題。作為全球動力電池龍頭企業，寧德時代曾長期享受行業高速擴張的紅利，其業績增速在過去數年持續維持在高位，市值至今已達1.70萬億元。隨着新能源車滲透率逐步提高、行業競爭加劇、海外市場政策不斷變化，寧德時代的增速自2023年以來出現明顯放緩。儘管公司仍保持領先的技術優勢和穩固的市場份額，但高速增長階段的驅動力正在逐步減弱，這也是市場重新審視其估值邏輯的重要原因。
面臨三大挑戰 規模擴張遇瓶頸
首先，新能源車行業的增長節奏已經顯著放緩。過去十年，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處於「從0到1」的爆發式增長階段，而當前整體滲透率已經超過50%，部分一線城市更是逼近市場容量的上限。在此背景下，動力電池需求的增速自然受到抑制，行業須從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增長的新周期。寧德時代作為行業領頭羊，在體量不斷擴大的同時，已經不可避免地面臨企業越做越「重」、增速越來越「慢」的發展特徵。
其次，競爭格局的變化正在衝擊寧德時代的市場佔有率。比亞迪等「整車+電池」一體化企業正依靠內部自供優勢不斷蠶食外供市場，而欣旺達、中創新航等公司則憑藉價格策略與技術進步加速追趕。動力電池開始呈現出「多極化競爭」趨勢，寧德時代市場份額亦從過去的絕對碾壓優勢轉為相對領先。與此同時，固態電池、鈉離子電池等新技術的快速迭代，也可能在未來對其現有產品體系構成潛在替代。
再次，國際市場的不確定性增加了寧德時代擴張的難度。美國與歐洲出於本土產業鏈安全和地緣政治考量，對中國電池企業實施更嚴格的政策限制，導致其在海外產能布局和客戶擴張方面面臨壁壘。雖然公司積極推動本地化生產與技術合作，但與內地數倍增長速度相比，海外擴張無法持續貢獻高速增長動力。此外，全球鋰價波動、貿易政策變化、原材料供應風險等外部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公司的盈利穩定性與戰略規劃。
用技術優勢鎖定未來市場地位
面對上述挑戰，寧德時代內部相信已進入了「從規模擴張轉向效率提升」的轉型期。筆者觀察到，公司的研發投入持續提升，麒麟電池、凝聚態電池等創新成果不斷推出，這表明寧德時代正試圖用技術優勢鎖定未來市場地位。然而，技術升級的投入周期長、成本高，短期內很難帶來爆發式收益，更多體現為長期戰略儲備。此外，公司在儲能、換電、鈉離子電池、材料體系等多領域擴張，固然有助於構建新的增長曲線，但同樣意味着資金消耗、管理複雜度和戰略磨合周期的增加。
在筆者看來，寧德時代仍然是全球動力電池和儲能電池領域的絕對領先者，其研發能力、產業鏈整合能力和全球客戶資源無可替代。但從增長周期角度分析，公司的高速增長期可能已經過去，未來或會更多依賴行業穩定發展、技術突破、國際布局以及新業務開拓所帶來的漸進式增長，而不再是前期那種爆發式增長。
作者為經濟學家，著有《中國韌性》。本欄逢周一刊出。
本版文章為作者之個人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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