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
家族長輩口述歷史,幾代經歷戰亂,資料散佚,好不容易編寫小冊,讓分散海外的家族成員,得知我們從哪裏來,互相找到了彼此。小冊記錄了先輩經歷日本侵華、香港淪陷,有回鄉避難的,也有被日本刺刀驚嚇而失常的。
適逢抗戰勝利80周年,香港各界都有紀念活動,學校也不例外,家中九歲小孫無意中翻閱小冊,從文字得知祖輩經歷戰爭的故事,抗戰勝利是指什麼?正正是他們想知道的。
電影《南京照相館》,喚起了這一頁沉重的記憶。今天這一代長者,大都是二戰後出生,沒有經歷過戰爭的磨難,但父輩的經歷,也有所觸及的。記得孩童時代,到祖父家拜年,都看到受日本刺刀驚嚇至失常的大伯,他年輕高大的個子,獨個兒坐在露台做着慣性動作,帶點驚恐、迴避的眼神;孩童時代的我們,也遠遠地躲避大家口中的「傻大伯」;直至成長,才明白戰爭為國人帶來的痛苦,生靈塗炭,毀了無數生命和家庭,也為傷殘者帶來一生的傷痛。《南京照相館》從老百姓的視角,以小見大,展示這一場慘無人道的南京大屠殺,數十年來,儘管日本右翼篡改教科書,扭曲侵華歷史,掩飾他們漠視生命、反人性的暴行;正正是中國人用生命換來了證據,讓日本軍國主義的罪行,無法被歲月淡忘。是的,抗戰勝利80年後的今天,令身處和平年代的我們,還能為中國人曾經的苦難引起共鳴。
戰後第二代生活安逸,對二戰中國戰場慘況一無所知,也不願意去知,對日本的認知,聚焦於旅遊、飲食,樂此不疲;其實,歷史記憶從未褪色,只是,新一代吃了「安眠藥」,是該醒醒的時候了。網上就有組織對《南京照相館》電影批評,「過分血腥」、「宣揚仇恨」。其實,電影的所謂「血腥」,只是真實戰場的微縮版;大半個世紀過去,正義還未得伸張,為何連「仇恨」也不可以表達?當然「仇恨」不代表暴力。有作家說︰「珍視和平,不等於無原則寬恕;反對戰爭,不等於放棄正義。」
也有一種言論是「寬恕過去」,「放眼未來」。影片主角最後死在日本刺刀下,他對日本軍人說「我們不是朋友」。是的,我們有什麼資格代表先烈「寬恕」日本當年的罪行;沒有銘記歷史,又可以怎樣「放眼未來」?
中國人民14年抗戰,苦難深重,勝利得來不易。影片一句話,「銘記歷史,吾等自強」,正正是我們要傳承給下一代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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