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溟 經濟學博士、經濟學家

近年來，中國內地企業全球化戰略在布局節奏、資本輸出形態與區位選擇等方面均呈現出較為明顯的轉型與分化。「走出去」企業的戰略目標、資源稟賦、目標市場特徵等多因素共同影響了企業對外直接投資（ODI）模式的選擇。與綠地投資、對外工程承包等對外直接投資模式穩定增長相比，當前中企海外併購模式熱度降溫，海外併購規模不斷走低，呈現出階段調整的特點。

中國內地企業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方式主要包括跨境併購、綠地投資、對外工程承包等。據商務部、外匯局統計，2024年，境內投資者的全行業對外直接投資總額和非金融類直接投資累計投資額分別為1,627.8億美元和1,438.5億美元，同比分別增長10.1%和10.5%，持續領跑新興經濟體資本輸出增速。

但是，在全球經濟增速下行、地緣政治衝突加劇，保護主義、單邊主義上升等因素綜合影響下，全球跨國併購交易規模跌至過去十年來最低點，中企在海外併購的活動同樣持續承壓。

從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LSEG）和併購市場資訊有限公司（Mergermarket）的數據來看，2024年中企宣布的海外併購交易有422宗，併購總額為307億美元，同比分別下降15%和31%，創下近五年來新低。

從行業分布來看，中企在全球和「一帶一路」共建國家併購的前三大熱門行業均為先進製造與運輸業，電信、媒體和科技業，以及採礦與金屬業。從地區分布來看，亞洲連續六年成為中企海外併購金額最大的洲份，非洲、日本、韓國以及北歐等國家和地區同比增長較快。

併購總金額下降

筆者對比分析了2019年、2024年在境內外上市的中國企業在ODI中綠地投資、海外併購的數據。分析發現，與2019年相比，2024年在境內外上市的中企所公告的海外併購總金額有所下降，海外併購快速增加集中在個別行業，與綠地投資相比，採用海外併購方式「出海」的企業，其「輕資產、重技術」的戰略導向顯著。彭博數據顯示，2024年境內外上市中企宣布的海外併購總額為242億美元，較2019年下降10.4%；宣布的海外併購數量為293宗，較2019年下降11.7%。

行業分布顯著變化

海外併購的行業分布發生了變化。按併購金額計算，2024年中企海外併購前三大熱門行業為材料業（19%）、工業（14%）和公用事業（12%），合計佔年度總金額的45%。相比2019年，材料業、公用事業替代金融業和可選消費業步入前三大熱門行業。相比2019年，2024年中企海外併購金額增長最快的行業為信息技術業（增長311%）、公用事業（增長223%）和材料業（增長79%），併購金額降幅最大的行業為必選消費（降低94%）、能源（降低77%）和可選消費（降低73%）。

市場議價能力續提高

海外併購的溢價更為合理。根據彭博數據，與2019年相比，2024年中企為海外併購交易支付了更低的溢價水平。除了全球投資大環境不確定性上升之外，中企併購溢價率得走低，表明中企海外投資日趨理性，重視標的商譽和潛在的減值風險，也注重匹配併購的交易溢價與標的價值，同時中企在市場上也有了更高的議價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