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德平 香港教育大學戲曲與非遺傳承中心副總監

早前筆者有幸參加「非遺高峰會」，代表蓬瀛仙館分享其中一項「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全真道堂科儀音樂」的傳承。「非遺高峰會」是「香港非遺月2025」的其中一項活動，雲集了香港、澳門、廣東的非遺傳承人和研究學者。

今次「非遺高峰會」的討論焦點是如何藉非遺推動旅遊，讓本來「形而上」的文化「落地」。

傳統非遺應融入現代生活

今年高峰會適逢國家「文化和自然遺產日」，別具意義。「文化和自然遺產日」的前身是2006年設立的「文化遺產日」。2016年9月國務院批示，自2017年起，將每年6月第二個星期六的「文化遺產日」，調整設立為「文化和自然遺產日」，而今年「文化和自然遺產日」的主題是「融入現代生活——非遺正青春」。

非遺作為文化遺產的一個部分，本來就來自生活，有時是用表演藝術形式出現，有時是作為傳統手工藝依存在我們周圍。因此，讓「傳統非遺」重新融入「現代生活」，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命題。如果僅僅只把非遺「供奉」在博物館之中，或許會使它與大眾漸行漸遠。

中國旅遊研究院近日發表《從「旅遊流量」到「發展增量」的休閒集聚空間——城市文旅品牌發展報告2025》，強調文化與旅遊的互利關係，指出「如何提升文化表達力、情緒感染力、空間包容力、品牌持續力，是城市旅遊休閒集聚區建設面臨的主要任務」。文章指出，「在城市旅遊休閒集聚區建設實踐中，愈來愈強調將公共文化服務、歷史建築保護、非遺傳承等與旅遊發展緊密結合」，強調構建「具有敘事邏輯與多元業態的連續消費空間」的重要性。按筆者的理解，就是如果「非遺項目」、「古蹟文物」、「消費項目」是一個個「點」的話，我們就要用不同的「故事」作為「線」，把這些散落的「點」一一串連起來，而「說故事者」，可能是傳統媒體，但更可能是風靡一時的「網紅」。用該文章的說法，就是要做到「重故事更重情感，重旅遊更重生活，重宣傳更重推廣」。

中國旅遊研究院《世界旅遊休閒城市發展報告》指出，「從國際遊客來看，人文體驗是吸引外國遊客來華的主要因素。從國內遊客來看，文化休閒佔比在提升」，在2022年的統計中，「超過九成的受訪者表示會在旅遊中進行文化消費」，而「遊客最喜歡的前五項文化體驗依次是看劇觀展、文藝小資地打卡、文化場館參觀、演藝/節事和民俗體驗」。這份於兩年前發表的報告在今日看來，訪港內地遊客的旅遊心態與習慣，的確如報告所說般，從「購物」轉向「體驗人間煙火氣息」。

深度思考如何傳承非遺

我們必須肯定的是，非遺在成為旅遊項目的同時，其生命的光彩也需要重新被煥發出來。無疑，非遺傳承人在表演之中能夠獲得收入，也能得到應有的尊重。然而，這些偶爾為之的表演，是否就能讓他們在這寸土寸金的香港繼續發揚技藝？這份微薄的收入是否就能吸引充足的年輕人入行呢？再者，遊客在這些非遺活動中，大多只能獲得短暫的體驗，根本說不上了解，更遑論傳承。因此，我們必須思考如何把這些活動系統化，一方面把非遺轉化成一些文創產品，讓傳承人可以用另一模式「靠手藝吃飯」；另一方面把這些非遺帶進校園，與正規課程（例如小學人文科、視藝科等）有機結合，形成有系統的教育活動。

其次，「非遺月」的主要對象除了是遊客，其實也包括香港青年。唯有年輕人投入，非遺才能在我們的社區中世代傳承下去。可是，筆者近日做了一個非正式的調研，情況卻不太樂觀。筆者訪問了大約20位年輕人知不知道「香港非遺月」，當中只有兩位說從學校的郵件、訊息中知道有這項活動，其他的都說不知道。筆者接着追問為什麼不知道，其中出現了什麼問題？大部分回答者都說他們沒法從他們習慣使用的媒體獲得相關訊息。固然，這個調研絕對是非科學，也不正式的，但是也可以反映出宣傳渠道過窄的問題，至少對本地年輕人的宣傳，並不到位。

總的來說，作為新興舉辦的活動，「香港非遺月」的一系列活動還是令筆者頗為滿意，未來可加強宣傳力度、以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長線地將非遺融入市民的日常生活，讓市民在生活中熟悉非遺、認識非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