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未必南音皆地水

潘國森

粵劇的表演藝術，分為唱、做、唸、打四大部門。

唱是歌詠，大多有音樂拍和，亦有少量沒有音樂配合的清歌。做是武打以外的各種身體語言，如關目、做手、身段，以及配合服飾才有所發揮的水袖、鬚功、水髮等等。唸是唸白，有押韻的詩白、白欖和不必押韻的口白等。打則是武打，將傳統武術融入劇中。武場戲不用說，有時文場戲也有些動作要用上武打技擊的功法。

中國幅員廣大，其他傳統地方戲曲都離不開近似的表演方式，各有不同的專長，例如川劇的變臉就獨樹一幟。但是有得必有失，變臉雖然給觀眾帶來很多驚喜，卻限制了關目的功夫。「關目」作為粵劇術語，專指以眼部活動展示的眼神來表達角色的心理和情緒。

唱做唸打四門以唱居先，畢竟單項演唱就足以獨自成為演出項目，只唱不做就是粵曲。粵曲許多唱詞都能遙接唐詩宋詞的道統。從其他音樂系統借來的小調，配以唱詞之後，就很有「長短句」（詞的別稱）的風味。至於梆黃和南音都可以鋪演成七言古風詩。

近年香港有許多熱愛粵曲的年輕朋友投入到傳承南音的行列。此時此地，從事藝術工作的人生路真不易行，在此祝願有心人今後的發展順風順水。

筆者無法同意過於標榜傳承「地水南音」，個別唱家的唱法、技巧和條件都欠地水風味。地水一詞，出自《周易》第七卦師卦，此卦上卦坤為地、下卦坎為水。按易學術語，稱為「地水師卦」。《易經》的師實指軍旅。地水南音的「地水」則借師字以喻瞽師，若是失明女唱家叫師娘。舊社會失明人受教育讀書識字難、就業難，占卦算命是一途、說唱是一途，推拿按摩又是一途。地水南音的風格與失明本身無關，卻與舊社會瞽師和師娘生活艱難的坎坷人生有關。失明乃人生一大憾事，唱家唱到傷心處時，感懷身世，悲從中來，便容易表達出人生的種種苦難。如杜煥瞽師、潤心師娘的聲底都帶點低沉嘶啞，別有特殊的滄桑感，跟主流平喉與子喉的效果大異其趣。有年輕唱家因嗓音條件所限，出力壓低音階也不容易唱出地水風味，還是老老實實用真聲唱平喉或子喉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