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茶遊記】中國抗戰生命線（中）

●良心

滇緬公路在抗戰初期搶築成功，對日本帝國主義三個月內滅亡中國的妄想是一個有力的回擊。滇緬公路貫通後，通過滇緬公路運進中國的外援物資源源不斷，不斷增加。這些物資都是中國抗日前線急需的軍火給養。日本起先根本不相信積貧積弱的中國人，能於短期內在叢山密林中修築出一條一千多公里的「輸血大動脈」。滇緬公路建成通車後，眼看大批外援物資源源不斷輸入中國，日本政府對美英通過緬甸給中國提供戰爭物資極端惱怒，千方百計迫使美英切斷滇緬公路。滇緬公路不僅成為當時世界矚目的軍事要道，也一時成了國際外交鬥爭的焦點。

1940年日軍攻佔法屬印度支那後，專門組建了「滇緬路封鎖委員會」，調集100多架飛機，集中轟炸滇緬公路上的主要橋樑。與此同時，日本政府通過外交施壓和軍事威脅，逼迫英國關閉滇緬公路。在日本雙重壓力下，英國在美國默許下與日本簽約封閉了滇緬公路。不料滇緬公路封閉不久，日本公開加入納粹同盟，英國成了日本的敵國。為緩和同中國的關係，利用中國對抗日本，英國於1940年10月重新開放滇緬公路。從美英在滇緬公路問題上的表現可以清楚看到，美英支持中國抗戰，是為了維護他們在亞洲的殖民地和利益。日本在亞洲的擴張，特別是在東南亞的侵略行為，直接威脅到了英屬殖民地和美國的太平洋利益。因此美英又希望通過支持中國抗戰，削弱、牽制日本的軍事力量，從而保護自己在亞洲的利益。為此，美英不僅向中國提供了大量的物資援助，還設法幫助中國運送外援物資。為了對付日軍空襲滇緬公路，美國還允許美軍人員以退伍兵的名義，組成志願軍「飛虎隊」到中國參戰。

1941年12月，日本軍國主義偷襲美國珍珠港，發動太平洋戰爭。40萬日軍在海軍支援下，短期內席捲太平洋地區的美英勢力範圍，快速拿下新加坡、馬來西亞和菲律賓等地，隨即將進攻矛頭指向緬甸。美英希望中國派兵入緬協助英軍防禦；美國承諾向中國提供武器彈藥，並由美國空軍協防緬甸和雲南。國民黨當局迅速組建了援緬作戰的中國遠征軍。中國遠征軍由國民黨軍主力第5軍、第6軍和第66軍等組成，共3個軍、9個師，10萬餘人。1942年1月，中國遠征軍先頭部隊第6軍即開抵滇緬邊界待命入緬參戰。

但是英國對中國遠征軍的態度複雜多變，始終既有利用的一面，又有防範和限制的一面。英國擔心中國軍隊在緬甸取得勝利後，緬甸會成為中國的勢力範圍，威脅英國在東南亞的殖民利益。因而英國一再無故推遲中國遠征軍的入緬時間，延誤了有效抗擊侵緬日軍的戰機。直到1942年2月16日，緬甸首都仰光危急，英方才緊急請求中國遠征軍入緬援助英軍作戰。由於英軍不積極抵抗，日軍輕取仰光後分3路長驅快速北進，企圖迅速佔領緬北重鎮曼德勒等戰略要地，切斷滇緬公路，並大舉進攻中國滇西。英軍面臨整體崩潰，形勢已對中國遠征軍極為不利。中國遠征軍於1942年3月8日和緬甸英軍集結後分三路南下迎擊日軍。英軍負責西路（右翼），以伊洛瓦底江沿線為主要守備區。中國遠征軍則負責中路（正面）和東路（左翼）作戰。

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開局打得十分漂亮，接連兩個勝仗即轟動世界。一是戴安瀾師長率領的中國遠征軍第5軍第200師，在緬甸戰略重鎮同古，與兵力和裝備上處於絕對優勢的日軍55師團主力激戰10多天，殲敵5,000餘人，成功阻擊了日軍北進攻勢。二是孫立人師長指揮的中國遠征軍第66軍新38師，在緬甸仁安羌，同日軍33師團主力近萬人激戰3天，殲滅日軍1個大隊，解了英軍步兵第1師和裝甲第7旅之圍，並救出被日軍俘虜的英軍官兵、傳教士和新聞記者500餘人。中國遠征軍以1,000多人的兵力，擊敗七倍以上的敵人，救出七倍以上的英軍，震動英倫三島。中國遠征軍打出了威風，對盟軍的戰略部署產生了積極影響。

正當中國遠征軍在中線和東線浴血奮戰、狙擊日軍的時候，西線英軍卻棄緬保印。他們只是利用中國遠征軍阻滯日軍，關鍵時刻就臨陣私自撤退，嚴重打亂了中國遠征軍的作戰計劃。西線英軍的全線崩潰，將中國遠征軍右翼完全暴露給日軍。日軍第56師團乘機從東線迂迴，分兩路向滇西突進，奇襲臘戍，中國遠征軍回國的陸上交通被徹底切斷，陷入困境。日軍於5月1日攻佔曼德勒後，組織快速縱隊北進，3天內接連攻陷滇西的畹町、芒市和龍陵，直抵松山。1942年5月6日，英軍完全罔顧盟軍的責任與信義，放棄緬甸，逃往印度。5月8日密支那淪陷，中國遠征軍從緬北回國的通路也被切斷。至此，中國遠征軍無路可退，陷入被日軍圍殲的絕境。

由於英軍炸斷了阿瓦大橋，由杜聿明指揮的中路軍第5軍，被困在緬甸北部，最終分為四路經最兇險的野人山撤回國內。野人山一路崇山峻嶺和原始森林，一會烈日當空，一會又大雨傾盆。螞蟥、蚊蟲以及千奇百怪的小毒蟲到處皆是。一經毒蟲叮咬，疾病開始流行。人一經染病就昏迷不醒，加上螞蟥吸血，螞蟻侵蝕，大雨沖洗，數小時內就變為白骨，慘絕人寰。還有約1,000名不能自己行走的傷兵，為了不拖累大部隊，集體點燃汽油自焚而亡。第5軍共有4萬多人進入野人山，最終僅有8,000多人倖存，約有3萬多人命喪野人山。撤往印度的遠征軍廖耀湘新22師和孫立人新38師等，於1942年7月25日到達印度時，只剩3,000多人，死在途中的有8,000多人。中國遠征軍入緬歷時近半年，轉戰1,500餘公里，為緬甸軍民的抗日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作出了重要貢獻。因英軍的無能無義與自私自利，導致中國遠征軍悲劇性慘敗。入緬的10萬餘官兵，撤到滇西和印度的僅約4萬人，損失近6萬人（含傷亡、失蹤）。特別是號稱國民黨軍機械化精銳的第5軍傷亡過半，入緬時42,000人，撤回20,000人，因戰死傷7,300人，撤退死傷14,700人，撤退死傷是作戰傷亡的一倍多。

中國遠征軍第一次入緬作戰是中國軍隊自甲午戰爭以來首次出國作戰，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這次作戰雖然未能完全阻止日軍的進攻，但有效牽制了日軍的力量，延緩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擴張步伐，為盟軍部署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中國遠征軍第一次入緬作戰，是中國抗日戰爭史上的一段英勇歷史。這段歷史不僅展現了中國人民英勇抗擊侵略者的決心，也體現了中國軍人的國際合作與友誼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