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錦新作《世界盡頭的女友》。
◆中信出版集團鏡像工作室出版的短篇小說集《世界盡頭的女友》。
◆溫文錦喜歡地鐵出行,來來往往的人皆各有意趣。

有人說她的文字如日劇般含蓄清麗,日常書寫如東南亞熱帶風光般濃郁斑斕,人物變形充滿中國東方巫術、古典傳奇的奇妙想像,綜合具備亞洲多國氣息;也有人沉迷她精細明快、移步換景的敘事,借助多聲部表現一個個女性形象……她就是80後作家溫文錦,為「中信出版青年創作者計劃」 作者,她的小說《西貢往事》獲第五屆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三生》獲第七屆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 ◆採/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胡若璋

由中信出版集團鏡像工作室出版的短篇小說集《世界盡頭的女友》,收錄了 12篇風格獨異的小說。閱讀此書,80後作者溫文錦獨特的審美構想,令諸多讀者收穫驚艷。玩過樂隊,想當大象飼養員,但文字令她找到了暢遊的呼吸節奏。久居廣州十多年,城市賦予她的文字氣質,又帶給她哪些文學的想像力?請讀者跟着香港文匯報的專訪,且聽一二。

嘿,去動物園看大象,發現旁邊的長頸鹿少了很多。聽說被轉賣後,對長頸鹿的念想你會停留多久?長頸鹿是怎麼運出城市?長長的脖子,小小的腦袋,它能看到哪些流動人群、景觀?溫文錦想着這些,還得寫下一篇短文方才過癮。 普通人的好奇心,似乎在「啊」過之後嘎然而止。溫文錦不覺得自己的好奇心有多特別。在她看來更像是日常出走的一種慣性思維。

在廣州的冰雹天走出家門,想去看看大象,結果心思被轉賣的長頸鹿牽扯,也會在回家的途中撿回一隻嘆氣的流浪貓……身邊的人在溫文錦的自得其樂中也可以分到一杯「有趣」羹。

翻閱《世界盡頭的女友》這本小說,河童女孩婉珍、廢墟男孩震東、尾指男孩小誠、珍珠馬女孩小月、蛇女白素貞、雙性戀母親、神婆、會說話的玳瑁貓、頭皮有少年臉文身的神秘客人……溫文錦精妙掌握着虛實比例,於「變形」書寫中創造了一個虛實交接、如夢似真的世界,少年情愫中的不安與感傷,虛實交接中的生命隱喻,令她的作品有一種超然氣質。

有一句話是對一本書最好的恭維:「看完最後一個字,忍不住想返回再從頭看起。」令人有一種遁入「異想世界」的閱讀快感,也會忍不住好奇溫文錦筆下的這些精怪人物的創作靈感究竟如何得來?

溫文錦不藏着掖着,她發現,靈感更多在地鐵裏,也可能是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人群裏。「很容易被周邊的氣息所傳染。」這是屬於溫文錦的自我察覺。寫《蜻蜓之翼》這個短篇時,故事的開端是在地鐵車廂裏,溫文錦看到一個人的背影,一下子被他的耳朵吸引。

溫文錦感覺到,那雙耳朵很有自己的想法,似乎想獨立於主人,出走擁有自己的生命。為此,她跟着這個「耳朵」的主人坐了很久的地鐵。原本,她在上車後的下一站就該換乘。同樣,小說開篇的「河童女孩」,是溫文錦看到一個小女孩,她長了一張成年女人的臉,於是有了《寫她名字的水》這一短篇……

溫文錦的小說集,有人讀出了一種屬於東南亞亞熱帶的「濕熱」感;嫻靜白皙,半截裙、小皮鞋的淑女打扮樣,很難想像溫文錦玩樂隊時的模樣,初見的人大都會識時務地嘆一聲:「這玩得就是反差萌」。

寫作必要有音樂 跟着旋律寫到狂躁

一如約見的當天,廣州連續暴雨後的初晴,從咖啡屋的空調房裏走出去拍照片,相機鏡頭不斷起霧,形成天然的「濕熱」的濾鏡。咔嚓數張,看到影像裏的自己,溫文錦和每一個愛美的女孩一樣,會注意胖瘦、表情等細節。談論城市對個人影響時,溫文錦肯定說道,會不知不覺代入一些城市的味道,就好似大家最容易掛在嘴邊的天氣,自己小說裏的那種濕熱、黏稠的感覺,讀者讀來想到的一定是處於亞熱帶的南方城市。

曾經短暫北漂過,適應不了北方的乾燥和冷冽,溫文錦一頭扎進滿眼是綠的廣州,找到了一種可以安置好自己的妥帖感。全職寫作的生活十年有多,日常要對抗閒散,寫作的日常也需要一些規律安排。除了在每個下午走出去健身,上午和晚上的寫作時段,溫文錦喜歡把窗簾全部拉起來,留下一盞小枱燈的光影,打開音響放着歌,這幾個既定動作下來,很快能進入到寫作的狀態。

寫小說,溫文錦離不開音樂作伴。她很習慣跟着歌曲的旋律,甚至期待音樂裏的狂躁把自己帶入一種情緒高漲的寫作狀態中,這種感覺寫下來,就好像世界都閃耀着流動的光。例如,《世界盡頭的女友》這一短篇,她聽了很多搖滾的電子樂。在整個寫作中,溫文錦積極在聽那種氣氛比較陰冷清涼又有點嘶啞的歌。

寫作時對音樂的依賴,包括迷戀改編曲目裏的情感轉化和錯位。音樂聽多了,溫文錦喜歡不同國家歌手演唱時傳遞出的感覺差,尤其是流行歌裏面蘊含的世俗男女的感情,跨地區之間的差異化處理很明顯。這種細節情感的敏感度,令她樂在其中。

書籍引發書籍。寫作《世界盡頭的女友》時,溫文錦承認受到了《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一些影響,借奇幻寓言,反思現代人自我的失落與追尋。內地有評論家稱讚溫文錦的《世界盡頭的女友》則淡化了一些批判的意味,以奇幻想像、奇異時空、精怪人物、獨特想像構造出獨屬於現代人的生存空間,溫和地表達着前先對世界的一些關注。溫文錦認為,小說寫得不是某一種具體的心理,更多的是一種心境:曾經有不安,現在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