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中】油條豆漿小籠包

鄧達智

很多很多年前寫過一篇稿子：《尋遍不獲豆漿油條》，訴說以前在上海、杭州早餐時段走遍大街小巷尋找鮮榨的豆漿、鮮炸的油條，以為是何等普通的生活風景，誰知近乎難過登天，最終找到了，卻是塑料袋包裝的工廠製作豆漿，油條也是看不到油鑊即炸的新鮮出品，心情為此糾結，失望得很；皆因那些年，尤其是我的童年，在香港吃到的豆漿油條肉包子，都是打正旗號「上海」店子的招牌出品，誰知人在滬、杭，卻遍尋不獲！

冬日一大杯熱騰騰豆漿加雞蛋伴油條，是我剛從倫敦回港、在新蒲崗大有街長江製衣集團上班的日子，那些年對大排檔、對街頭小販並未趕盡殺絕，大清早，為方便上班族吃早餐，炒粉炒麵、奶茶咖啡三文治、生炒糯米飯、豆漿油條檔口或車仔檔，在橫街後巷充分發揮惠民力量。對一個久居國外、基本上全無油條豆漿供應的環境存活的人，驚喜異常，尤其北風凜冽的季節，更視作「唯一」的益胃珍品。

除了新蒲崗的小販攤檔，尖沙咀的一些後巷、北角的一些小店，還有得供應；再下來香港舖租騰升，賣十塊八塊便宜民間小吃的大排檔及小販車仔被取締了，小本經營商店根本生存不下來，本地民生跟豆漿油條本來密切的關係，愈割愈闊，漸次近乎消失，剩下只是集團旗下的經營。

闊別多年，再嘗擁有濃郁豆香的豆漿、鮮炸熱辣辣油條，在台北永和鎮；老闆聽着我們說粵語，立即用廣東話跟我們交談：我係四川人嚟㗎，住過調景嶺好多年，嗰陣時生活艱難，開間簡陋小店賣油條豆漿，誰知輾轉之間，落地永和，重操香港故業，竟然俾我哋搵到兩餐……當時的情況，排隊等吃油條豆漿的人龍好長，老闆境況應該十分滿意啦；又如果日後「永和豆漿」分店在內地如繁花似錦落戶，跟他有關，分成大概可讓他回去四川老家富泰地過個團圓晚年啦！

台北華山巿場樓上的「阜杭」油條豆漿燒餅店，從早上五六點開始已經出現人龍，幾乎中午之前貨賣完了，關門休息，明朝請早！

我入住的酒店位於華山巿場對面，每天早上從窗戶下望，那種人山人海等吃的情況，從心底裏300%抗拒，想吃？還是在這附近，不遠處定有一間「永和豆漿大王」分店，品質也可以啊，起碼油條在顧客眼前新鮮炸出，燒餅也是神州大地傳統土爐燒出來，感覺既街坊又溫馨。

他們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啊，平靚正，比排隊兩個甚至兩個半小時才吃到的馳名中外的名店，既傳統，品質也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