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樓》　　杜甫

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

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

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梁甫吟。

唐代安史之亂後，吐蕃掠取河西隴右之地，其後更揮軍直逼長安，宦官程元振沒有及時進奏此事，以致代宗被逼倉皇逃奔陝州，後來郭子儀將吐蕃趕出長安，代宗才復歸其位。當時宦官專權，外族入侵，加上藩鎮割據，朝廷內外交困，杜甫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寫成《登樓》一詩。

此詩題為「登樓」，但重點並非描寫登樓所見，杜甫只是藉登樓抒發對時局的感慨。詩歌首句雖是眼前之景，但次句即以「萬方多難」作為登臨的背景，將整個多災多難的時代都拉到了眼前。客居在外的詩人於此際登樓，看到春光再度，草木繁茂，反而使他為時局而感慨傷心。之後兩句寫錦江的春色鋪天蓋地而來，玉壘山的浮雲自古至今不斷變化。

開篇四句在筆法上互相呼應：天地春來與「花近高樓」照應，是亙古常新的江山；古今浮雲與「萬方多難」呼應，是變化不斷的時事。玉壘山在蜀中和吐蕃的交通要道上，詩人刻劃山上浮雲飄浮不定，是寫實景，也是象徵捉摸不定的時勢變化。

就當時而言，朝廷剛收復長安，吐蕃又新陷三州；自初唐以來，唐與吐蕃及周邊民族的關係，一直處於反覆不定的狀況。不過，這並沒有動搖詩人春色常在的信心，因此第三聯再以「北極朝廷」和「西山寇盜」作人事的對比，指出儘管吐蕃不斷侵擾，朝廷仍不會受到動搖，就如北極星永遠不會移動一樣。

尾聯借古蹟以詠懷，詩人登樓所見，後主的祠廟就在武侯祠附近，由此想到劉禪亡國後被送到洛陽，樂不思蜀，但他的祠廟卻建在蜀中，因而發出感嘆。如果聯繫現實來看，詩人是藉劉禪信任宦官而亡國一事，暗諷代宗信任宦官程元振而招致禍亂，並慨嘆當世沒有如諸葛亮的人才輔國。

《梁甫吟》是諸葛亮躬耕南陽時愛吟唱的歌謠，詩人日暮時吟起這首詩，一方面是懷念諸葛亮之雄才偉略，另一方面也是寄望朝廷能任用賢才，振興國運。

◆賞析由不同的專家、學者撰寫，教育局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