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公曆2022年，對應中國傳統干支紀年的壬寅年。春節臨近，少不免有術數家大談壬寅年運程如何如何，一年過去後，大家都忘記了所有預言曾否成真。近年社會大眾較多關心「犯太歲」這回事。

相傳黃帝時命大撓作「甲子」，甲與子分別為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首位。干支組合由第一組甲子，依次輪換到第六十組癸亥，然後回到甲子從頭算起。干支除了可以紀年，還可以紀月、紀日、紀時；都是六十組為一循環。「辛亥革命」之後帝制終結，官方改用陽曆，民間仍用干支紀年。壬寅是第三十九組干支。對上一次甲子年則是1984年。

曆法是人為產物，為方便人間生活而定，天道卻不管人間怎樣適應大自然。公曆一年之始固定，中國曆法一年之始卻有兩個劃分辦法。一是以正月初一日的子正（即凌晨零時）為一年之始，一是以二十四節氣的第一節氣立春為歲首。2022年壬寅的春節（大年初一）在公曆2月1日，立春卻在2月4日凌晨4時許。

術數家較多以立春為一歲之始，按這個算法，大年初一至初三仍在辛丑年，這3天出生的小孩的生肖就有兩個說法。按春節換歲，他們生在壬寅，生肖已屬虎。按立春換歲，生肖仍屬牛。

香港人對於「犯太歲」這個民俗，在過去幾十年起了很大的變化。自上世紀九十年代，有不少人鼓吹以出生年地支作準。在此之前，則要看出生年、月、日、時的干支。這個似乎有「市場推廣」的考量在。現代人十中有九不懂干支，只粗知生肖。寅年配虎，申年配猴，巳年配蛇，亥年配豬。起初只說屬虎的人虎年「犯太歲」；不久加了屬猴也犯；然後屬蛇屬豬都犯了。於是乎聲稱「流年犯太歲」將會有一年滯運的人群，由十二分之一，翻兩番到六分之一，再翻兩番到三分之一。由是大幅擴大了潛在客戶群！

按照干支沖剋學說，地支有六組對沖，讀書人當然知道子丑寅卯，舊社會教育不普及，目不識丁的老百姓就只能以十二生肖代替十二地支了。古代窮人有許多連自己在何月何日出生也不知道，知道自己的生肖就可以算出年齡。

子鼠午馬一沖；丑牛未羊一沖；寅虎申猴一沖；卯兔酉雞一沖；辰龍戌狗一沖；巳蛇亥豬一沖。合為地支六沖。當代香港人即使讀書一二十年，也不見得記得住十二地支和十二生肖的關係，那麼虎（寅）年屬猴（申）犯太歲、猴（申）年屬虎（寅）犯太歲也太難理解了，商家乾脆改為虎年屬虎犯太歲、猴年屬猴犯太歲……這就「老嫗能解」了。

用子平家的說法，四柱（指年月日時的四個干支組合）有「戊申」，這組「戊申」就算犯了「壬寅太歲」。戊申換算為公曆年份是1968年，讀者諸君若在1968年立春至1969年立春期間出生，生肖屬猴，就是「年柱犯太歲」。理論上是「戊申日」出生的人，在壬寅年算「日犯歲君」，是最嚴重的「犯太歲」，人群中約六十分之一如此。不過總不可能同年出生、同日生的人一起運滯。讀者不必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