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國際創科中心優勢不可替代

張量童

如果將國家科創體系比作一條完整的創科生態鏈條，筆者認為，北京負責源頭創新，上海負責工程化與產業化，香港則負責國際化與制度型開放。三者不是零和競爭，而是分工合作。愈是強調北京與上海的科創中心地位，愈能凸顯香港的不可替代性。

今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同時提出三個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北京國際科技創新中心、上海國際科技創新中心以及粵港澳大灣區國際科技創新中心。這一部署標誌着國家科創戰略邁入多中心、分工明確的新階段。有香港輿論因此產生疑慮：既然北京和上海都被定位為國際科創中心，香港的角色是否被邊緣化？香港的國際創新科技中心定位會否被弱化？這種擔憂未免過慮了。原因在於三地的科創功能並非重疊，而是分工互補、各司其職。

一、北京的定位高度明確，其為源頭創新的主陣地，也是國家戰略科技研發的核心承擔者。

北京聚集了全國最密集的科研院所和國家實驗室，專注於原始創新和「從零到一」的突破，並肩負量子、空天、材料、人工智能等戰略性科研任務。這類科研具有高度的國家屬性和保密性，香港既不可能也無需與之競爭。

香港的功能在於承接北京的科研成果，推動國際科研合作，促進科研成果商品化，建立人才流動制度，管理國際科研資金，並提供法治和知識產權保障。換言之，北京負責「從零到一」的創科研發環節，香港連同深圳則負責「從一到一百」的創科中試轉化環節。北京和香港形成創科接力而非替代關係。

二、上海的定位則偏向產業化與工程化。

上海在生物醫藥、集成電路和人工智能等領域具備強大的工程化能力，並依託科創板形成「科研—資本—產業」的閉環。上海的角色是把科研成果轉化為產業，並進一步擴展為規模化的市場，這是香港不具備的能力。香港的功能在於提供國際融資平台，作為國際規則的接口，承擔仲裁與爭端解決的角色，並成為全球資本與專業服務的中心，同時為內地科技企業「走出去」提供跳板。換言之，上海推動內地的科技產業化，而香港則專責吸引資本驅動創新，以及助力內地科創「出海」，開拓國際市場。

三、香港的創科定位，從來不是科研量或產業規模的競賽，而是在國家多中心科創格局中，承擔唯一的「國際化、制度型、外循環」功能。

這些功能北京與上海都不具備，也在短期內無法複製。香港的普通法制度使其能與國際規則接軌，提供科研合作、仲裁、知識產權保護、資金管理和合規審計等必要條件。香港同時作為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和最大的離岸人民幣市場，是內地企業海外融資的首選平台。北京和上海的資本市場仍以內地投資者為主，國際化程度無法與香港相比。

此外，香港還具備科研人員自由流動、國際科研資金在港使用、科研倫理審批制度以及合作協議法律保障等制度優勢。更重要的是，香港與深圳形成了「制度＋產業」的獨特組合：香港提供制度和國際化平台，深圳提供工程化和量產能力，這種跨境互補是北京和上海都不具備的。北京不可能成為普通法區域，上海不可能成為離岸國際金融中心，兩地都不可能成為「一國兩制」下的制度型開放平台。

因此，香港的角色不是被削弱，而是更加強化。香港的創科定位不是比規模，而是比不可替代性。這種功能不是靠投資、政策或建園區就能複製，而是香港在制度、法治、國際化、金融和人才流動等綜合優勢的結晶。北京與上海的科創中心地位提升，反而讓香港的角色更清晰：北京做源頭創新，上海做產業化與工程化，香港則承擔國際化與制度型開放。這正是香港在國家創科戰略中的真正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