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起源於西羌,最早聚居於雅隆河谷(今西藏山南地區澤當一帶),至松贊干布(公元617-650年)的祖父及父親時期,通過不斷擴張領地,逐漸發展為青藏高原上的強大部族。松贊干布十三歲時繼位為贊普(吐蕃語「贊」意為強雄,「普」意為丈夫,故君主稱「贊普」)。他為人慷慨豪爽、文武兼備,即位後迅速平定內部貴族叛亂,並出兵征服鄰近的羊同、蘇毗等部族。
鞏固統治後,松贊干布將都城遷至吉曲河(今拉薩河下游)畔的邏些(今拉薩),於布達拉山修建宮殿,並在四周修築堅固城堡,從而削弱舊貴族的勢力。遷都後,他持續對外擴張,羊同、蘇毗相繼歸降,隨後白蘭、多彌、黨項等地亦臣服於吐蕃,至此青藏高原大部皆納入吐蕃勢力範圍。
當時的唐朝在唐太宗李世民治理下國力強盛,文治武功卓著,經濟、軍事與文化均處於世界領先地位,周邊諸國與部族尊唐太宗為「天可汗」。各國嚮往大唐文明,紛紛派遣使節與子弟赴唐學習;為鞏固與唐的關係,突厥、薛延陀、吐谷渾等首領亦曾請求與唐室和親,迎娶大唐公主。
松贊干布深知,若能與唐朝和親,將大幅提升吐蕃的政治地位,並可藉此吸收中原先進文化與生產技術,促進吐蕃發展。貞觀十年(公元636年),他遣使赴唐通好;次年再派使者至長安,向唐太宗請求和親。然唐太宗當時對吐蕃了解有限,故未應允。
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松贊干布率軍進逼唐邊境,同時遣使再次請婚。唐太宗派軍迎擊,於松州(今四川松潘)大敗吐蕃軍。松贊干布退兵後,立即遣大相祿東贊赴長安謝罪,並再三懇請和親。唐太宗此時亦認識到松贊干布年輕有為、誠意堅決,遂答應其請求,將宗室女文成公主許配給他。
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唐太宗命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持節護送文成公主入蕃。龐大的送親隊伍自長安出發,經今陝西、甘肅、青海等地,跨越急流深谷、崇山峻嶺、沼澤荒漠及雪域高原,跋涉三千餘里,歷時一年餘,終抵達柏海(今青海札陵湖)。松贊干布早已在此迎候,史載其「見道宗,執子婿之禮甚恭。既而嘆大國服飾禮儀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三月後,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一同抵達邏些。
為安置文成公主,松贊干布在邏些興建宏偉宮室(後世稱為布達拉宮),殿宇連綿,氣勢恢宏。為表達對公主的尊重,他改穿絲綢漢服,並感嘆:「我父祖未有通婚上國者,今我得尚大唐公主,為幸實多。」
「一半胡風似漢家」
當時佛教尚未在西藏廣泛傳播,文成公主身為虔誠佛教徒,攜來大量佛經、佛像,並主持修建融合漢藏風格的小昭寺,推動佛教在吐蕃的傳播。唐代詩人陳陶以「自從貴主和親後,一半胡風似漢家」的詩句,生動記錄了文成公主入藏後,中原文化如春風化雨般浸潤吐蕃社會的景象。與此同時,這場和親也開啟了雙向的文化對話:吐蕃子弟赴長安求學,其婦女的椎髻、赭面妝容以及風靡的馬球遊藝等也傳入中原,為唐蕃文化交流增添了絢麗的色彩。
此外,文成公主還帶去農具和穀物、蕪菁等作物種子。穀物和蕪菁種子增加了西藏的農作物種類,而中原農具和精耕細作技術大幅提高了糧食產量。隨着時間推移,一些作物(如小麥)逐漸適應高原環境,為藏族主食(如青稞麵食)的發展奠定了基礎。此外,隨行隊伍中還有各類工匠,攜帶先進工具,直接傳入了紡織、建築、造紙、釀酒、農具製造、冶金等關鍵技術。特別是種桑養蠶和絲織技術,讓吐蕃開始有了自產的絲織品。
總括而言,文成公主入藏,有力促進了吐蕃在文化、經濟與社會各方面的發展,並大幅增進唐蕃之間的友好關係與民族融合。至唐中宗時期,再有金城公主入藏和親,進一步鞏固了漢藏之間的緊密聯繫。
●緩圓 資深中學中史科及中文科教師,從事教學工作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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