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中】鐵樹花開夜空吐香

鄧達智

童年歲月「鐵樹開花」異常稀罕。

首先村中擁有鐵樹的家庭甚稀，印象中頂多三兩家，更以長者清靜戶為主。跟今天土種不一樣，而是粗壯樹幹（直徑3—40公分，高2—30公分），養在水中，珍而重之置於精選瓷缸，靜待發芽。

自樹皮爆發的葉芽，已讓訪客專心細觀。待綠葉豐碩，期待開花的心情，幾近著名詩人、學者胡適先生於1921年寫下的詩詞《希望》。此詩後來由陳賢德及張弼兩位先生譜曲，名為《蘭花草》，自民國時期成為歷久不衰的校園民歌，一直唱至筆者童年的校園，隨後成不少歌手灌錄的名曲。

我從山中來 帶着蘭花草

種在小園中 希望花開早

一日看三回 看得花時過

蘭花卻依然 苞也無一個

落筆撰稿，數十年未唱過，一邊唱着一邊打字，「考試」結果竟然 90%準確。

當年長輩家中，望着已發葉的鐵樹，期待「鐵樹開花」降臨，但印象中，當年從未看過。

部分弟兄從不同求學地點回家後，母親取得鐵樹幼枝植於花盆，置陽光充沛空間，澆水、適量施肥。過數載二弟娶妻，樹幹亦漸粗壯。

那年1月初，長侄誕生，家族為新生代的到來歡欣喜悅，鐵樹終於迎來開花，一整串花球有序繫於花枝，不只一枝而是一樹數枝，母親立即拿出紅絲帶，綁在樹幹上，平添幾分喜氣洋洋。再過幾年，母親、姐弟們定居海外，今已發展至侄孫及孫女一輩的出現。老家門外橫巷花草種植間，自海外回流的幼弟在另一所百年老屋家門前，同植鐵樹。每介年底或農曆年前後，大自然賜予鐵樹開花。按母親老例，繼續在含苞待放鐵樹枝椏，繫上紅色絲帶。

入秋時分，幼弟為他家的鐵樹換了更寬更大的花盆，將新泥混舊泥且施肥，他屋周邊空間較大，陽光充沛，花木更加茂盛。兩星期前鐵樹開出花芽，數天前陽光普照，鐵樹開花。前晚夜歸途經，發覺鐵樹的花在夜間開得燦爛無比，陣陣花香在夜空中無邊浮盪，那香味清爽濃艷並存，終於感受「鐵樹開花」花朵形態及不比平常花香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