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1月2日，蔡鍔的靈柩由海容號巡洋艦經上海回到湖南長沙。4月12日，在濛濛春雨中，蔡公的靈柩送上嶽麓山，並長埋於此，不再離開這蒼葱翠綠的山頭了。
蔡鍔1904年於日本士官學校畢業後回到中國，曾英氣勃發地登臨嶽麓山，還在此賦詩一首，說：「蒼蒼雲樹直參天，萬水千山拜眼前。環顧中原誰是主？從容騎馬上峰巔。」可惜，13年後，伴着天公的垂淚啜泣，一縷英魂長眠嶽麓，可憐這護國軍魂才年僅34歲。
蔡鍔，原名艮寅，字松坡，湖南邵陽人，生於1882年12月18日。他6歲入塾讀書，13歲中秀才，15歲入湖南時務學堂。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後，即被各地的巡撫爭着聘任，因大家都知道他確是文武雙全。
不過，他有着更偉大的抱負，有着更偉大的愛國心。大家都敬佩他不畏強權、不貪富貴、不懼生死，為反對袁世凱的洪憲帝制，在雲南宣告獨立，為護國運動打響第一槍。
蔡鍔將軍一生傳奇，成為正史、野史、戲曲、電影、話劇等文藝作品的靈感來源，寫之不盡。很多故事情節動人，當然有很多人為因素和藝術加工，真假難分。不過算起來，對他一生最有影響的，還屬梁啟超、袁世凱和小鳳仙三個人。
梁啟超是文化巨匠，也是清末民初時期的風雲人物。梁啟超與老師康有為以帶領各省舉人進行「公車上書」，促使「戊戌維新」，而開始走上政治舞台。維新雖失敗，但梁啟超的名望卻受到新舊兩派的尊重和爭取加盟。因着風雲際會，讓梁啟超和蔡鍔兩人相遇，在護國運動中把各自的潛能發揮到極致，一文一武，聯手扳倒袁世凱這座大山，成為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深受梁啟超影響
兩人初相識於湖南時務學堂，緣起於幾位維新人士力邀時任上海維新派機關報《時務報》主筆的梁啟超擔任中文總教習，遂讓兩人成了師徒。以梁啟超在中國文化方面的學養，自然得到所有學生的敬服，包括蔡鍔在內。師生兩人經常在談論歷代學術，以至清代故實時，多臚列失政之處，倡導改革之需要。
梁啟超在政治上的立場，由最初跟隨老師康有為以保皇變法為主，後逐漸改變，由立憲以至不再保皇，但都有着意在改革。在力求改革這方面，對蔡鍔這熱血青年來說，影響很大。梁啟超深愛此徒，在蔡鍔病逝後，他親率弟弟啟勳、女思順、子思成，到靈前致祭，並哀傷地說：「天不欲使我復有所建樹，曷為降罰不於吾躬而於吾徒？」可見其誠。
另一個人物是亂世梟雄袁世凱。一般人都會認為袁世凱與蔡鍔既是政敵，又在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一定是勢成水火，不能相容。其實，兩人早有淵源。23歲時的蔡鍔，這窮書生正四處借貸要到日本留學的費用，時任工部侍郎的袁世凱資助了出洋學生。那時袁世凱並未見過蔡鍔，想不到這個窮書生，在17年後會將他一手扳倒。
蔡鍔學成歸國，袁世凱十分賞識他。袁世凱手下猛將如雲，卻總想招攬他為己所用。蔡鍔在廣西編練新軍，成效斐然；又創辦陸軍學堂，培育出多位赫赫有名的戰將，以及後來的「桂系三雄」李宗仁、白崇禧和黃紹竑等，在軍事史上及近代史上舉足輕重的猛將，皆出於此，成績可見一斑。
後因與廣西的革命黨人政見不同，蔡鍔去到雲南，擔任督軍，更受袁世凱欣賞，希望他能到北京訓練新軍。袁世凱手下兵多將廣，但很多都首鼠兩端，一些表面上擁護他稱帝，實際上存觀望態度。所以他極力招攬蔡鍔，對他升官拜將，暗地卻派密探監視。
蔡鍔知袁世凱疑心甚大，故表面上支持袁世凱，參加什麼將軍團，又簽名擁護帝制。他更整天花天酒地，帶着監視他的密探夜夜笙歌，麻痹了袁世凱的戒心，也認識了第三位對他最有影響的人——小鳳仙。世人常說全靠小鳳仙幫他離開北京的。
在民間很多有關小鳳仙的傳奇，故事全是正面的、淒美的。小鳳仙只是北京八大胡同的名妓，不是蔡鍔的妻，連妾也不是。或者蔡鍔利用她來掩飾自己的意圖，更有說他為了小鳳仙而將妻兒趕離北京，但後面的原因又是否為了妻子的安全呢？至於小鳳仙又如何協助蔡鍔逃離北京，事後兩人都沒提，可能也是為了她的安全吧？但掩飾和掩護一定有。蔡鍔曾為她寫下對聯：
此地之鳳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
不信美人終薄命，從來俠女出風塵。
至蔡鍔去世，小鳳仙也為他寫下輓聯：
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那堪憂患餘生，萍水姻緣成一夢；
十年北地胭脂，自悲淪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這些對聯、輓聯，見證了這個英雄美人的故事，也成就了他倆名留後世。
●雨亭 退休中學中文科教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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