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輝
書房,古稱書齋。我從青年時代開始,心中就有一個書房夢。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所在部隊修建了一座石木結構的四層「幹部樓」。彼時規定,營職軍官兩室一廳50平米。分房時,排名靠前的我,放着好樓層不要,主動選了西頭頂層那一套。不是發揚風格,只為得到一個附加的、層高不過2米、面積不足4平方米的「樓梯間」。搬進新房後,我在「樓梯間」裏擺張兩斗桌、一個小書架,成了我夢寐以求的書房。古城九江,暑酷冬寒。那時不知空調為何物,夜間入內讀書或者寫作,冬天冷若冰霜,夏日熱氣襲人。煎熬之下,生出新夢:什麼時候我家能有一個像樣的書房?
後來,從部隊到地方,從江西到福建,從基層到機關,因為工作變動多次搬家。分配的住房有新有舊,面積有大有小,但都不忘設一個書房。上世紀末,分得一套三室兩廳新樓房。獨生女兒,正讀中學。我把面積最小、朝北的那間作為她的「閨房」;朝南帶涼台、面積較大的那間設為書房,並喜滋滋請木匠師傅做了一張長165厘米、寬80厘米的寫字枱,外加三組高213厘米、寬79厘米的書櫃。書房倒是變好了,女兒卻不樂意了:「老爸的書房,比我臥室更重要!」
書籍,是通過心靈觀察世界的窗戶。居家沒有藏書,如同房屋沒有窗戶;常年不愛讀書,好比不給身體洗澡。讀書如同進食,唯有經常採買,多點儲備,才能貨物充足,方便不時之需——有了好書房,還得有好書。之後很長時間,不論是日常生活,或者是偶爾出差,逛書店、購圖書成了我的一道重要「程式」、一個最大「樂趣」。多年下來,家庭藏書與日俱增。為了便於查找與閱讀,我把它們粗略分成文、史、哲三大類。
新世紀初,從閩北建陽調到南平市委機關工作。搬往新家時,將部分傢具和一些雜物運到鄉下,分送給弟妹。書桌、書櫃、書籍,一件不少,悉數隨搬。搬家那天,幾個朋友早早前來幫忙。原以為物品不多,不曾想,單是書籍就有30餘件,加上書桌書櫃等,從五樓一層一層往下搬,爾後再裝車,一個個累得汗流浹背,我從內心感到不好意思。
葉落歸根。臨近退休,回建陽購得一套兩室兩廳的電梯房,受面積所限,無法安排獨立書房。可是,書桌、書櫃、書籍,一樣不能少。經與老伴商量,書桌擺在主臥室緊靠窗戶處,幾組書櫃安放在客廳東牆三人沙發背後。這樣布置,寫作倒是還好,閱讀有點麻煩,得把沙發移開,方能找書取書。雖然有點不便,但不受氣候影響,不論白天夜間,足不出戶,有書作伴,不亦樂乎。退休之後,我給自己定下一個「規矩」:老老實實做一個閒人,輕輕鬆鬆讀一點閒書,開開心心寫一點閒文。
五年前,再次搬家,四室兩廳,我選了朝南的一個大房間做書房。印表機、寫字枱,擺在靠露台的南端;幾組書櫃,立在北端;西東兩面牆上,分別掛着一幅牡丹圖和一幅書法作品——《春日》,不算「豪華」,倒也「小康」,圓了我的書房夢。一年四季,不論白天,抑或夜晚,讀書也好,寫作也罷,躲進書房無干擾,優哉悠哉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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