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紙包蛋糕

陳復生

又到外祖母的忌辰，準備了各樣美食祭品，還有她最喜愛的紙包蛋糕。

還記得以前，每逢外祖母生日，我們總會預定色彩繽紛的忌廉蛋糕替她慶祝，有新鮮水果的、有果仁的、有朱古力的、有栗子的……總之，每年款式都不同。而外祖母在欣然接受後，也會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們，她最愛吃的是紙包蛋糕。於是，又再買紙包蛋糕，只見外祖母吃得滿足，不亦樂乎。卻原來簡單平實的紙包蛋糕活像她的隨和個性，吃出真性情。

外祖母常道，華麗外表的忌廉蛋糕，大多經不起時間考驗，說的也是，只能放置一兩天就要吃完，否則，那些水果忌廉等裝飾，容易壞掉。尤其後來流行的慕斯（Ｍousse）像一陣風，沒有蛋糕質量感。而且，最後的製作過程，要經人手，需講求十足衞生。

但我們還是兩者皆備，為她慶祝生日。許多時，大夥唱生日歌拍照留念後，外祖母會象徵式吃一小塊，跟住，就繼續吃她的紙包蛋糕。

大家半開玩笑跟她說，太守舊了，不懂欣賞新式事物，然後，外祖母唯唯諾諾，笑着說：「還是傳統的好，真正在吃蛋糕。」稍長，開始向她學習，也吃紙包蛋糕，才發覺真的是有軟綿綿質感，散發着清清的雞蛋香氣，久違了的平實簡單美味。也就是外祖母說，她小時候，在家鄉常吃的自家製「清蛋糕」，香滑軟綿，不花巧，不浮誇，怡然自得，滿足自在。

外祖母真是位智者，不僅將蛋糕融入日常生活，更能吃出人生真諦。她說起話來總是溫婉柔和，慢條斯理，有時生辰，我們一起到我師伯佛堂上香，師伯總愛稱她「斯文婆婆」。師伯是上世紀香港著名的關九姑，是我的契娘——善看《三世書》，由於她是帶髮修行多年的尼姑，故不用俗家稱謂，契女們只稱她為師伯。閱人無數的師伯，一直說外祖母和母親是智者，是我學習的榜樣。

我也開始愛吃簡單而平實的紙包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