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清思】古人也會「扮鬼」 祭祀禮儀顯敬意

近年萬聖節越趨流行，大街小巷都可以發現不少萬聖節裝飾，各大商場、主題樂園更會舉辦各種節慶活動，讓人們「扮鬼扮馬」，這令一眾西洋「妖魔鬼怪」頓時也變得親民可愛不少。不過這種改變似乎未有出現在中國的鬼怪上，在大眾心目中它們仍是那樣神秘恐怖。

在古代中國，「鬼」這個觀念很早已經出現，但並不是今日般恐怖。《禮記·祭法》便有「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的說法，意即遠在唐、虞、夏、商、周五代，人們已將死去者稱為「鬼」。

據《說文解字》《爾雅》等書解釋，「鬼」有「歸」的意思，意即人死為鬼將會回歸土地。話雖如此，在先民的信仰上，他們並不認為人死便完全回歸土地，反而更傾向相信死者仍活在另一個世界裏，並與人保持相當關係。例如這些「鬼」在死後世界還是要飲酒吃飯，而後人則為它們提供所需。

「祭神如神在」

在《詩經·生民》便記述了祭祀者為祖先神靈奉上美食、美酒，讓先祖欣喜享用。後人對先祖的懷念，更演化成古代獨特的祭「尸」禮。所謂「尸」，即是在祭祀過程中，以某人扮演先祖接受祭祀，這角色一般由受祭者嫡孫擔任。由於「尸」與祖先形貌相似，故後人在祭祀時，宛如得見先祖再現於世，與他重逢。當然「尸」禮並不是真的認為先祖重回人間，正如孔子所言：「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祀的重點在於以肅穆的情境，加強祭祀者對先祖的深情厚意。既然祭祀講求的是誠心敬意，而不在先祖形象上的真實再現。隨着禮儀的簡化，祭「尸」這種儀式也逐漸消亡，誠如清儒顧炎武所言，自戰國以後「尸」禮已不常見，人們也逐漸以設置先人肖像取而代之。

先祖死後成為「鬼」，固然會賜福後人，成為人們的保護者。但正如「人」有善惡之分，「鬼」也有好壞區別。在春秋時候，人們稱惡鬼為「厲」。它們的出現，或源於死於非命，或因死後無人祭祀，沒有祭品享用，終成為充滿戾氣的孤魂野鬼。

當時人們對付厲鬼的方法主要有二：一是採安撫手段，既然厲鬼始於無人祭祀，於是通過祭典，使厲鬼有祭品享用，不再挨餓，則禍患自然平息。另一方法則是將厲鬼驅除，據《周禮》、《呂氏春秋》等古籍所載，當時人們會舉行「儺」的儀式。一眾人們穿着熊皮製成的衣服，戴着面具，手拿武器將惡鬼驅除。

春秋時期是重視禮節的時代，人們相信祭祀倘若不尊敬、虔誠，鬼神將會對人施予懲罰。不過「鬼」、「神」兩者雖然經常一併提及，但終究不能混為一談。至於當時的人如何理解「神」的存在，篇幅所限，留待下次續談。

●林永堅 香港恒生大學中文系高級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