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茶遊記】香港「一碗飯運動」

●良 心

通過世界各地各種媒體報道，美國「一碗飯運動」迅速從全美延伸至加拿大、英國等地，後來傳至南美洲及古巴哈瓦那等地的華人中接力，再後來又傳到香港等地。各地衍生出各式各樣的支援抗戰形式，構成了一條主戰場外的抗戰國際陣線。

1941年，宋慶齡在香港重新演繹「一碗飯」精神，號召香港各界資助抗戰，救濟同胞。1938年6月14日，宋慶齡在香港成立保衛中國同盟（簡稱保盟），她自任主席。保盟向海外華僑和各國知名人士宣傳抗日，爭取海內外對中國抗戰的同情和支持；籌集經費、藥品、醫療器材，援助中國抗日軍民，推動抗日救亡運動。1941年5月，宋慶齡和保盟在香港發起「一碗飯運動」，並成立了「一碗飯運動」委員會。宋慶齡任名譽主席，香港著名大律師羅文錦任主席，保盟中央委員會委員、名譽書記克拉克（香港政府醫務總監司徒永覺夫人）擔任副主席。

當時宋慶齡任中國工業合作協會名譽理事長。中國工業合作協會1938年在漢口成立，孔祥熙任理事長。協會的宗旨是把後方的人力、物力動員組織起來，發展工業生產，支持長期抗戰。1939年，宋慶齡在香港成立中國工業合作協會國際委員會，負責為「工合」運動籌集資金。因此保盟發起「一碗飯運動」的目標轉向支持「工合」，通過生產自救方式救濟難民和傷兵。收入全數捐贈「工合」，讓「工合」通過生產自救方式救濟難民和傷兵。

為配合香港開展「一碗飯運動」，香港中央戲院一連兩天放映反映美國華僑開展獻金運動支持祖國抗戰的電影《一碗飯運動》。香港各主要媒體均刊登電影廣告：「凡是愛國同胞都應參加一碗飯運動，凡是愛國同胞都應當來看《一碗飯運動》」，強調美國華僑開展的「一碗飯運動」是「香港一碗飯運動的先驅，是香港一碗飯運動的模範」。香港《華商報》出版《一碗飯運動特輯》，國民黨左派領袖廖仲愷的夫人、中國婦女運動的先驅何香凝親筆為特輯題名。當時在香港的夏衍、張友漁、于伶等著名文化人在特輯發表文章，大張旗鼓地宣傳「一碗飯運動」的意義。保盟還特別印製了各種精美的宣傳單張和標語，遍貼港九碼頭、車站及娛樂場所，使市民一目而明了「一碗飯運動」的意義。

1941年7月1日晚，「一碗飯運動」在香港灣仔英京酒家5樓隆重舉行開幕典禮。香港各界人士為爭睹宋慶齡風采，紛紛擁來，場面熱烈。會場賓客如雲，人頭攢動。港英政府不得不臨時加派警察，維持秩序。宋慶齡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說。她闡述了「一碗飯運動」的意義，強調「一碗飯運動是同情於我們抗戰建國而發揚民主精神的表示」。在宋慶齡的感召下，香港各大酒家爭相即席認捐「一碗飯」，當晚共認捐炒飯13,500碗。

開幕典禮後，活動得到政商文化界廣泛支持，連港督羅富國也公開致信鼓勵。香港華商總會（1952年改名香港中華總商會）響應保盟，致函全港酒樓茶室茶居餐館飯店五行商會，徵求報效炒飯1萬碗，每碗定價港元2元，先由保盟製作2元飯券，向熱心人士勸銷。香港社會各界人士紛紛響應「一碗飯運動」，踴躍認銷飯券及代銷飯券。麗山餐室一家就認銷飯券500張。孫中山護法軍政府首任航空處長、著名實業家李一諤以現金500元捐購英京酒家飯券10張。不少中外紳士以數百元、上千元購買一張飯券。

1941年8月1日，計劃進行3天的香港「一碗飯運動」正式拉開帷幕。宋慶齡為整個運動親筆題詞：「日寇所至，骨肉流離，凡我同胞，其速互助！」史料記載，「一碗飯運動」發起當天，一隻特製的大碗模型出現在街頭，把活動引向了高潮。一大群人簇擁着這隻「大碗」喊着「多買一碗飯，多救一個難民」的口號，穿過中環、西環、灣仔等鬧市區，給本來就已家喻戶曉的「一碗飯運動」增添了氣勢；「愛國之門」「光榮之門」「歡迎來吃愛國飯」「歡迎來吃救災飯」等標語遍布在香港酒家、餐廳，一時間香港民眾紛紛上街認購飯券，許多家庭舉家出動吃「愛國飯」「救國飯」。

8月1日至3日，英京酒家、樂仙酒家、龍泉酒家、廣州酒家、漢商酒家、天燕餐室、小祗園、金星酒家、金門酒家、南京飯店、北極餐室、怡安茶居和麗山餐室等香港13家大酒樓同時舉行「一碗飯運動」，共獲認捐炒飯14,700碗。樂仙酒家在門口布置的一幅白布上書「愛國之門」四字，進了這個門，在孫中山的遺像下面，端端正正地擺着三個分別為赭紅色、淡青色、碧綠色的古碗，這是老闆珍藏幾十年的古董，平常極少示人。該酒家特別設計了一個大紅古碗的愛國炒飯，內有淡水鮮蝦肉四両、雞肉粒四両、叉燒粒四両、雞蛋六隻、絲苗白米飯一斤。在門前貼出一張告示：出100元買券一張，即可享用這頓愛國飯，以酬答熱心諸君之雅意。這家餐廳的特色炒飯，吸引大量民眾認捐。

宋慶齡在香港推動的「一碗飯運動」，成為抗戰期間國際支援的重要形式。「一碗飯運動」通過平民化、象徵性的募捐形式，構建了國際社會支援中國抗戰的紐帶，既緩解了戰時物資壓力，也提升了中國抗戰的國際關注度。美國與香港兩階段的實踐，分別體現了海外華僑與國際友人的協作，以及本土化救濟策略的創新。

在當年「一碗飯運動」的發起地美國舊金山，旅美華人招思虹多年堅持收集和整理有關「一碗飯運動」的歷史文獻和資料。2006年，關德興的女兒關漢英向招思虹展示了一張關德興當年參加「一碗飯運動」時義演的劇照，劇照一下子拉近了時光和時空，再現當年轟轟烈烈支援抗戰的場景，也一下子開啟了招思虹對尋找那段歷史的極大興趣。在後來的十年時間內，招思虹陸陸續續在美國民間收集到有關「一碗飯運動」的史料照片和文獻。2015年2月，她又收集到《舊金山紀事報》1938年6月26日的整版報道，使舊金山「一碗飯運動」得到了較為全面的還原和呈現。《舊金山紀事報》的這個版面是一位名叫雷金納德·林厄姆的黑人朋友提供給招思虹的。黑人朋友林厄姆對招思虹說，尋找「一碗飯運動」歷史，本身就是「一碗飯運動」精神的延續，「銘記歷史，維護世界和平是全人類的共同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