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5·張家灣古鎮紅學文化雅集」舉行的「『紅樓織夢』——賈寶玉與十二釵服飾藝術再現展」中，多位紅學家現場講述《紅樓夢》的文化內涵及其現代意義。數碼印花、激光切割……《紅樓織夢》87版《紅樓夢》服裝設計的主要參與者、北京服裝學院教授蔣金銳，借助現代技術再現清代孫溫全繪本中的服飾藝術，將寶玉與十二釵的服飾融合古今，再現經典。

作為87版電視劇《紅樓夢》服裝設計的核心成員，蔣金銳深入研究了清代孫溫《紅樓夢》全繪本中的寶玉與十二金釵服飾藝術。她通過詳細分析孫溫繪本的文物價值、藝術特徵及其對曹雪芹原著的呼應，並運用現代紡織科技與傳統工藝相結合的創新藝術手段，在面料復原、紋樣數字化重建、裝飾細節科技化處理及馬面裙形制沿革創新等方面開展系統性的研究與實踐，填補了紅學與服飾文化研究的空白。

蔣金銳介紹，大連旅順博物館館藏的清代孫溫《紅樓夢》全繪本是現存最完整的清代《紅樓夢》彩繪孤本，其人物服飾、場景細節均忠實於曹雪芹原著，兼具歷史真實性與藝術表現力。2004年該繪本公開展示後，在紅學界與服裝界引發轟動，其細膩的服飾描繪為《紅樓夢》視覺研究提供了珍貴的一手資料。蔣金銳說，孫溫繪本面世20年來，學界對其服飾藝術讚譽有加，作為87版電視劇《紅樓夢》服裝設計的主要參與者，很遺憾對當年沒有孫溫繪本作為參考資料，「否則劇中服飾或可更貼近原著精髓」。

為實現孫溫版《紅樓夢》全繪本賈寶玉和十二金釵的服裝藝術再現，蔣金銳帶領團隊對照《紅樓夢》原著和孫溫版《紅樓夢》全繪本的內容，進行了大量的科學考證和分析統計，並以此為基礎確立了此項工程的戰略思路，「在如此浩瀚的圖畫資料中必須優選出具有代表性的和被紅學界易於接受的十三人每人一套服裝，在準確理解把握原著的情況下才能更好地藝術再現。」

「八達暈紋」採高精度掃描紋樣

僅從面料的選用上，蔣金銳和團隊就做了大量的工作。原著中賈府服飾以絲綢為主，蔣金銳在參與設計87版電視連續劇《紅樓夢》的服裝時嚴格遵循了這一原則。現代技術對於服裝面料的發展和影響巨大，由於現代絲綢易皺、難保養，蔣金銳帶領團隊多方挑選，最後選用滌綸仿羅、仿緞面料替代絲質羅和部分絲綢面料，通過數碼印花與染色工藝再現絲綢光澤與透感。蔣金銳說，黛玉的紗裙採用單層化纖羅，數碼印製竹紋後，其飄逸感甚至優於真絲。

在紋樣技術復原方面，蔣金銳和團隊也做了很多探索。她指出，「八達暈紋」結構複雜，傳統刺繡耗時長且成本高。團隊採用高精度掃描繪本紋樣，再經過擅長繪圖的專業人員精雕細琢手工整修，形成高品質矢量圖後進入數碼直印，最終的紋路清晰度達95%以上，「對於繪本難免存在缺局部離散圖案的缺陷（如鳳姐裙裾的散點花紋），則由團隊的專業畫師手繪補筆。」

「長短搭配」實現古今審美結合

在服裝的裝飾細節上，蔣金銳和團隊做了很多現代化處理，「孫溫繪本對花飾的描繪簡略，有時僅以線條或色條表示裙邊和領紋，我和團隊以激光切割裁片疊加替代手工刺繡，既還原層次感，又提升效率」。具有革新性質的激光切割纖維片工藝不僅實現了立體浮雕效果，還為同類仿古工藝提供了模版性的借鑒。

蔣金銳介紹，孫溫繪本中的馬面裙與當今海內外廣泛流傳的時尚馬面裙有所不同，其設計多採用「長短搭配」（短襖配長裙）的形式。她與團隊在保留傳統褶襉結構的基礎上，運用漸變印染技術以強化動態美感，同時融入當代青年為主體的群體審美意識。在不動搖繪本原著所刻畫、強調並堅持的「長短搭配」原則的前提下，他們成功實現了古今審美的結合。

一部紅樓夢，半部中國史。蔣金銳說，《紅樓夢》蘊含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感和啟發，未來團隊計劃將復原服飾進一步系統化、規模化，融入AI技術，將其轉化為數字模型，為紅學研究與服裝藝術的虛擬展示提供新的思路和途徑。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馬曉芳 北京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