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拆線、配紙、補洞、溜口、修剪、上皮、訂線、壓平……修復一本古籍所需要的時間,短則幾天,長則數月。有這麼一群「圖書醫生」卻甘願與「故紙堆」為伴,伏案修書,用傳統手工技藝將一本本古籍殘卷重新整理、修繕,讓破碎老舊古籍重獲新生。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小凡綜合中新社報道 圖:中新社
被稱為「書醫」的書籍修復師並非新興職業,在我國至少已有上千年歷史。古籍修復技藝,是中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包含至少十幾道工序,涉及多門學科,從事相關工作的一直是「稀有」人才。在我國各地,都有這樣一群執燈人,以鑷子作筆、漿糊為墨,在故紙堆里續寫書籍的「青春術」。
西藏 · 開設古籍修復課
西藏大學一堂藏文古籍修復課上,德吉曲珍耐心教學生用仿真古籍練習修復。這一必修課已開設5年,主要面向中國古典文獻學專業的碩士研究生。
德吉曲珍是西藏大學圖書館特藏部的一名老師,2015年開始接觸古籍修復,以後的4年中,經過專業培訓和多地學習,成為一名專業修復師,2019年成為古籍修復課程的專業老師。她說:「課程每學期有36節課,課時完成後,學生能夠掌握古籍修復的基礎理論和基礎修復技術。」
德吉曲珍表示,修復藏文古籍,藏文功底和過硬技術同樣重要,能夠讓文字在修復中還原破損前的原貌。她還說,「課程中,學生用的仿真古籍都是我們在市面上買的梵夾裝書籍,材質、形制更接近於古籍。」
教學之外,修復館藏古籍也是德吉曲珍的重要工作。教室隔壁是西藏大學藏文古籍研究所典藏室,陳放着不同年代的古籍。西藏大學古籍研究所所長西熱桑布介紹,2014年7月研究所成立,十餘年來一直致力於古籍搶救、研究利用,同時肩負着人才培養的責任。成立以來,古籍館藏數量翻倍增長,目前西藏大學共館藏古籍9,000餘函、14萬冊,大多為木刻雕版的印刷品、手抄本以及古籍珍本的影印本,還有很多珍貴孤本。
福建 · 「師帶徒」模式培養人才
福建省圖書館同時也是福建省古籍保護中心,除了擔負省內古籍的普查登記與保護工作,也是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福建傳習所。
「要修復的古籍到我們手裏,第一件事就是『對症』。」福建省圖書館特藏中心修復組組長林鳳說,分析原因後,才好制定修復方案。
鄭楠華是福建省圖書館特藏中心修復組唯一的男性「圖書醫生」。他說,這就跟醫生看病一樣,先「對症」再「下藥」,作為「補丁」的手工紙不僅顏色要和古籍相近,材料也要盡可能一致。「這手藝講究的是『補天衣無縫,續古紙有神』」。
修復室裏,最年輕的是「90後」古籍修復師吳鈺。高考填報專業時,看到古籍修復人才匱乏的新聞報道,吳鈺決定選擇相關專業。她說,「古籍修復是一項比較枯燥的工作,要求技術人員十分細緻和耐心,缺乏興趣很難堅持下來」。
2016年10月,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福建傳習所在福建省圖書館掛牌成立,聘請資深古籍修復專家邢躍華擔任導師,採用傳統「師帶徒」模式培養古籍修復人才。2017年,福建古籍修復技藝被列入福建省第五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作為福建古籍修復技藝福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林鳳期盼着有更多年輕人能聽懂古籍的「心跳」。
香港 · 修復手法「中西合璧」
在香港,書籍修復是一門小眾職業,這份路窄而長的工作並不輕鬆。
香港大學圖書館文獻保護與修復中心助理修復員余名遠回憶道,他小時候接觸的第一本書約出版於20世紀六七十年代,閱讀時擔心它隨時可能壞掉,因此,年幼的余名遠思考如何把書保存得更好。長大後負笈海外,他接觸了書籍修復專業,開啟了書籍修復的漫漫征程。
「香港氣候濕熱,紙張發霉是書籍修復經常遇到,也是修復師最怕遇到的情況。」余名遠說,黴菌不僅會破壞紙張結構,對書本造成不可逆的損害;若修復師不小心將黴菌吸入,還可能影響健康。
從事書籍修復多年,余名遠時常在工作中發現「彩蛋」。香港長大、海外留學的經歷讓他不自覺地關注香港歷史文化發展。有時在修書過程中發現小時候住過的地方的照片,或在歷史文獻中見到現在仍沿用的香港地名,都讓他感到興奮,「我覺得這份工作讓我更了解了自己的家鄉。」
香港是東方和西方、傳統與現代融合的城市,這種融合也在港大圖書館修復中心體現得淋漓盡致。材料準備區,傳統棕刷、毛筆等工具旁放着的,是現代燒杯和測量儀器;修復工作區,離中式裱畫台不遠的,是西式的真空吸附台和光學顯微鏡。「如今我們的書籍修復方法也採用中西合璧、傳統與現代融合的手段。」余名遠舉例說,修復師們有時也會根據情況選擇對其進行再生性保護,例如進行數碼化掃描並上傳至港大圖書館的數碼典藏數據庫中,方便全球讀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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