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仲鳴
1970年代,入出版社工作,竟被委任一本武術雜誌《武俠與拳擊》之主編,年紀輕輕,學問淺,人脈差,又非新聞系出身,辦了出來自是無聲無息;沒出多少期就「壽終」了。但對武術的採編工作卻成了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記憶。
遊走兩岸的學者龔鵬程說:「中國傳統武術,現在已經從武俠小說神奇魅異的情節之外,逐漸『除魅』,被視同健身運動,體操或搏擊技術,展開了整理與研究。大陸在這方面,做得尤其勤快。」不錯,方今有些圖書館,也將武術與體育競技視為一類,龔鵬程說:「中國傳統武術,與健身運動、體操,乃至其他各種搏擊技術,如跆拳道、拳擊、泰國拳、摔角、相撲等,並不是一樣的。這些搏擊技術,是真正的『武術』,只為了達到利用肢體力量攻擊敵人的目的而設計出來。」健身體操和武術畢竟不同。然而,一些中國傳統武術如太極拳等,卻與強體健身「合流」了,可作運動可作「武術」。
龔鵬程將武術發展成所謂「技擊文化學」,我認為極有意思,他指出:「武術,應視為一種重要的文化表現方式,對其進行文化學的研究,目前此類研究,並未展開。蓋以一般文人學士、鴻儒碩學皆不嫻武術;而擅武藝者多屬武夫、為體育界人士,徒能演其技藝,不太明白其義理,更無力進行文化研究。但事實上,通過武術,頗可以觀察一民族的文化特徵,猶如我們研究一個民族的藝術、語文那樣。反過來看,不單要通過武術,去探討一個民族的文化內涵,也應倒過來,將武術視為哲學思想的一種體現。特別是中國的武術,乃儒佛道三教哲學的另一表達方式,與《易經》的關係亦極密切,研究哲學之學者,於此尚未取資,豈不遺憾?」
這還要看龔大學者的努力了。
新派武俠小說兩位大家:梁羽生和金庸俱自認不懂武術,不如舊派的我是山人、朱愚齋、念佛山人等,俱懂得一舉一腳之道。龔鵬程不僅研習武術,還著書立說。他在《吟遊問俠之武藝——俠的武術功法叢談》〈自序〉中說:「大抵我先從文字上癮知了一些武林掌故,技擊軼聞,其後便實際練將起來。以一本李英昂先生所編的《二十四腿擊法》入門,故首先接觸的就是北派長拳之體系。先學十二路潭腿,繼練功力拳、華拳、甘鳳池所傳少林拳、太極拳、螳螂拳等……」
由此可見,龔鵬程是文武雙修,若他寫武俠小說,在武打設計方面,是否比金梁優勝得多?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武俠和技擊小說大盛。我記得,當年我在紗廠任書記工,一介少年,血氣方剛,也曾跟廠中好武青少年學洪拳,常約講手,真是打得「不亦樂乎」,行囊中,尚備跌打藥油也。那種歲月,可與龔鵬程互相輝映。可惜,那只是曇花一現,其後便荒廢了,還是龔鵬程道高和堅持,懂武而著書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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