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不亂】「高速」之後

方　芳

外國朋友每年一度返內地旅遊，上月到大灣區走了一趟「深中通道」，方才心滿意足，未料返英後一個月，大灣區又多了一條「黃茅海跨海大橋」，這便讓大家又有了旅遊新目標。

不少同齡朋友，仍有年輕人的精力，卻總是不耐煩長時間的車程，為了縮短行程，寧可提着行李接駁轉車。今天出門交通選擇很多，已沒有長途跋涉的艱難。然而，作為旅遊又未必是最適當的選擇，想想，當行駛於「高速公路＋跨海大橋」，窗外，你還可以看到什麼？除了藍天白雲外，秀麗河山如動畫一晃而過，行程縮短了，視野也因此縮了水。

曾經追尋「成昆鐵路」足跡，朋友圈一呼百應，大夥懷着熾熱心情，回味當年的激情歲月，然而，歲月是無情的，今天高鐵走過的成昆鐵路，格式化的車站，已無感覺可言，高速走向未來，上一個時代結束了，但人的記憶還是抹不去。

到黑龍江旅遊，旅行社行程列明「穿越大小興安嶺」，想想畫面就讓人興奮，茂密森林、原始自然植被、高大的白樺林、落葉松的氣息，都叫我們嚮往不已……然而真實走過，森林沒有原始，深山沒有崇峻，全程高速公路，兩旁是飛快的田野，如此「穿越」大小興安嶺，未免太過掃興。或許，一切只能在自駕遊中找尋樂趣。

自駕遊也要懂得走位，最近與親友台山行，兩部車約定在公路旁會合，當地親友的車在前，輕車熟路，我們的車跟後，卻在中途跟失了，對方頻頻呼叫「上高速」，我們卻誤走了山路，在鄉郊繞了一個圈，反而領略小鎮風情和農村野趣，這是迷路的意外收穫。

同樣，早前到梧州、平南一行，旅遊車經肇慶往廣西，這些城市一別幾十年，窗外，你可以找到歲月的記憶，那些年的故事，就在慢遊中一一串起。在歐洲、在澳紐，你還可以坐上時速幾十公里的火車，穿越森林，經過不同城市，細賞如畫風光，在那裏，沒有「高速」，因為他們還沒有這樣的發展速度。

今天是一個拚速度、拚經濟的年代，高速必然是世界發展趨勢。然而，當一切都高速化之後，我們的回憶也將因此湮沒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