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淑平

進入冬天，寒意逐漸加深，大多數的花朵早已凋零，而木芙蓉卻在這樣的日子綻放了，灼灼其華，開得瀟灑，為這清冷的冬天增添了諸多光景。

走過熟悉的巷道，看到木芙蓉開得正盛，花瓣重重疊疊，如一群舞者在微風中輕舞搖曳，衣袂飄飄。有的花瓣邊緣略帶皺褶，有的則舒展平滑。不論是單瓣還是重瓣，都粉薄如蟬翼，嬌羞似芙蓉出水，美艷若菡萏初露，如此清雅脫俗之花，乃晚秋初冬的木芙蓉也。

走近細看，那粉色的花瓣在陽光的映照下，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邊，嬌艷動人。儘管日子已是冬天，可這些花們絲毫精神不減，開得熱烈，開得燦爛，開得有了秉性。「紅蕊硃砂開晚日，輕舞芙蓉水月間。」古詩詞裏描述的芙蓉花之浪漫，便是如此。但也只有親眼看過木芙蓉花綻放的人，才能領略詩中的意蘊。太陽出來，天氣略微暖和，我不急着離開，在樹下靜靜地看着那些綻開的木芙蓉花，思緒也隨着這淡淡的花香慢慢飄遠……

記得小時候住在農村，老院子裏也有一株木芙蓉。每到初冬，奶奶便會拿着一根綁着掛鈎的竹竿和一個籃子，她小心翼翼地將花枝一點點鈎下來，輕取輕得，再將那些花放到籃子裏。不一會兒，籃子裏面就是滿滿當當的芙蓉花。摘下來的這些木芙蓉花，先用清水洗過一遍，再放入一個不銹鋼盆中，敲一兩枚雞蛋，加一點點薯粉，調和成糊狀。熱油起鍋，葱薑蒜爆香，趁着火勢，將這芙蓉花均勻放入鍋中煎炒。此種做法，不亞於早春時期的香椿炒蛋。雞蛋性平味甘，木芙蓉性寒味辛，兩者結合，既可以中和寒性，又保留了食材的本味，可謂是最傳統又經典的做法。

此外，木芙蓉花也可以用來做一些藥膏。將摘下的花朵搗碎，外敷在跌打損傷的部位，便可以很好地起到清熱活血、化瘀止痛的功效。在農村，蚊蟲叮咬或者感染瘡毒是常有的，此時，將木芙蓉花或者它的葉子研磨成粉末，可以很好地起到收濕斂瘡、解毒生肌的作用。

奶奶已經故去多年，而我早已長大成人。在離開故鄉的日子，每每看到木芙蓉開放的時候，總會想起兒時住農村的那段日子，想起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時的生活儘管艱苦，卻也溫馨。

一陣風吹過，花瓣紛紛飄落，如同一場盛大而浪漫的粉色花雨。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放在手中，冰冰涼涼的觸感從我指尖傳開。看着手中的花瓣，也輕嘆，花朵其實和我們的人生一樣，花開花落，變幻莫測。

離開巷子口的時候，我念念不捨地再望了一眼那些正在寒冬裏開着的木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