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末清初這個政局動盪形勢之下,中國的思想學術界反而活躍蓬勃。其中有三位大學問家,就有如混濁之中的三股清流,為這時期孕育出成熟的哲學理論,更為中國思想史上寫下光輝的一頁。他們就是黃宗羲、顧炎武和王夫之,而他們皆有「先生」之尊稱。先生這稱呼,是古代對一些有學問、受尊敬的人的稱呼,如夫子、老師,不是單指男士。
黃宗羲著中國首部學術思想史專著
黃宗羲(1610—1695),字太沖,世尊為「梨洲先生」或「黃梨洲」。他是浙江紹興余姚縣人。父親黃尊素是王陽明一派的大儒,因彈劾權宦魏忠賢,而與楊漣、左光斗一同被殺害。崇禎登基後,黃宗羲到北京為父訴冤,崇禎亦借機清除權力過分膨脹的宦官勢力,於是殺了兩個權宦,黃宗羲總算也報了父仇。
黃宗羲從小隨父求學讀書,二十歲時遵照父親遺命,正式拜繼承王陽明一派衣缽的儒學大師劉宗周為師。從順治二年(1645年) 開始,他在家鄉組織義軍,武力抗清,前後歷時八年。失敗後,回余姚著書講學。
他的著作中,以《明夷待訪錄》和《明儒學案》影響最大。《明夷待訪錄》是他的理論核心,包括若干篇論文,其中「天下為主,君為客」、「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是當時來看堪稱大逆不道的觀點。至於《明儒學案》,共62卷,對明朝270多年的儒學,尤其王陽明學說的發展和演變,作了全面系統的總結,可算是中國第一部學術思想史專著。
黃宗羲有學生萬斯同,後來成為了一位大歷史學家。之後的全祖望和章學誠,在歷史研究上也有很高的成就,形成了中國歷史學界中所謂的浙東學派,而黃宗羲正是這學派的開山鼻祖。
顧炎武倡「匹夫有責」
第二位是顧炎武(1613—1682),江蘇崑山人,後世稱他作「亭林先生」。他原是明末秀才,清兵入關後,他和南方許多仁人志士,參加了抗清行列。失敗後,他遊歷四方,聯絡復明。可惜壯志未遂,便在陝西華陰縣定居,著書立說。
顧炎武的主要著作,有關於考據的《日知錄》、有關人文地理的《天下郡國利病書》,和總結音韻學方面的《音學五書》。從中可以看到,顧炎武探究學問領域是那麼廣博和深入。
顧炎武有民主思想,主張吸收更多知識分子參政,實行「眾治」。他認為明朝之所以滅亡,最大的原因是士大夫中了「心學」的毒。他認為「心學」的末流正流於空談,於是反其道而提倡「學以致用」的學風。他讀書、做學問都很踏實,其學風對清代學者影響很大。
顧炎武認為所謂「亡國」,只是改朝換代,而「亡天下」,則是指民族、文化的淪亡,是關係到整個民族命運的大問題。「保天下」,即保衛本民族及文化,是每個人應該的責任。後人就將顧炎武的思想,歸納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船山先生」王夫之博學多識
王夫之(1619-1692),字而農,湖南衡陽人,晚年居湘西石船山,後世稱他作「船山先生」。明亡時他曾舉兵抗清,兵敗後輾轉流亡,至順治十四年(1657年) 回鄉隱居著書,至死也不肯剃髮。
王夫之是反對王陽明學派,也不贊成朱熹的觀點。他認為:「天理即在人欲之中,無人欲則天理亦無從發現。」王夫之學識淵博,對天文、曆法、數學、地理都有研究,尤精於哲學、經學、文學、歷史等。重要著作有《周易外傳》、《讀通鑑論》、《尚書引義》、《宋論》、《讀四書大全說》、《思問錄內外篇》,後人則將其學說書信編成《船山遺書》。
這三位先生,可謂是中國文化哲學的瑰寶。
●任平生(資深中學中文科教師,多年深耕於教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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