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怡作品《藝海拾貝》
●蘇軾《念奴嬌 · 赤壁懷古》節錄(行草) 55×120cm
●作品《團圓》將兩字結合,書於鏡面上。 受訪者供圖
●陳樂怡與恩師戚谷華(左)。 受訪者供圖

行草是融入草書結構與筆法的行書,形式變化豐富,毫髮靈動,彷彿字字之間有韻律可耳聞。但若非功力深厚,書家經受不了行草的考驗,香港年輕書法家雖眾,擅行草者並不多,但陳樂怡是一個例外。六歲習字,如今已有二十多年「書齡」的她酷愛行草,在行草筆法的牽絲連帶間,表達着她的情感與個性;在筆斷勢連中,也呈現着她在書法之旅一路走來的求索與思考。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黃依江

陳樂怡師從書法家戚谷華,戚谷華師承費新我、錢君匋,上溯豐子愷先生和弘一法師李叔同。從老師那裏得到的傳承與滋養,深深影響了陳樂怡,並為她打下堅實的基本功。「戚老師主張以行書入門的方式,可以令手腕更加靈活,做到『四面靈動,八面出鋒』。其實入門的書體次序並無定法,因為筆法之間是相通的,學行書後再入楷書,我亦可以用行書筆法來理解楷書的筆法。」陳樂怡說。

神交古人 在習帖中取捨

陳樂怡的正職是一名工程師,但在工餘,她從未停止書法創作。小學時,她就赴內地參加書法比賽,自2000年初起,從北京國際書法雙年展、中華翰墨香江情香港本地名家書法展、「藝道之行 — 澄懷味象」四人展、「吾行五方」五人展等等,她的作品不斷出現在觀眾面前並獲購藏。「從六歲到現在,書法一直是我生命裏重要的一部分。」即便是在劍橋求學的那幾年,陳樂怡也會在暑假時回港,回到戚谷華的身邊繼續學習。直到現在她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學生,她仍覺得自己的學習是沒有止境的。「一路跟着老師,我也觀察到她書風的演變,這對我來說啟發也很大,一個書法家要怎樣積累和自我精進才能夠形成自己的風格?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

陳樂怡覺得最重要的,是在習帖中吸取經驗和學會取捨。「學字從基本功開始,書法的法字,即使指有法度和法則。在習帖中吸取精華,從『無我』到『有我』,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陳樂怡說她常在臨帖的時候「神交古人」,在書寫之前,比如先了解詩詞的內容,不單要看釋文的意思,更要知道作者的創作理念,經歷與感受。「當你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和經歷,你才更能寫出那種意境。書法去到高水平,在法度之餘就是情感的表達。顏真卿《祭侄文稿》為何得以名垂千古?因為他淋漓盡致地表達了自己的情感,那種哀慟,你能夠看到一個立體的創作,很有感染力。任何一種書體都需要情感的投入,但表達的程度不一。」陳樂怡說。

感謝恩師 習字亦修身

陳樂怡一直感恩戚谷華成為自己的啟蒙老師,她覺得自己是透過老師認識書法,離顏真卿、米芾那樣的大家更近,也感覺到老師是透過書法在看她,指引着她前行。「在我畢業開始工作時,重拾書法學習,有一段時間我變得更加勤奮,每次交很多功課,急切地想要老師再指導我多一些,我便可以進步得快一點。有次老師看我功課時,突然說了一句:『急不得的,學書法不是趕路。』我忽然滿面通紅,流下眼淚。原來雖然我從未對她表述過這種急迫心情,但她其實都把我的心態看在眼裏。」

研習行草 創新表達形式

陳樂怡感受到,書法沉澱了自己的閱歷,每個時間段有不同的表達與色彩,現在她有時能感到自己的進步,有時也感到陷入瓶頸而失意,但她再也不會為此而焦慮:「即使是瓶頸,也未必是停滯,只要一直寫下去,瓶頸也是一種進步。所以我就放心地寫,堅持寫。」

近年來陳樂怡不斷創作,作品以行草居多,研習行草是因為她覺得這種書體與自己的個性近似:「行草比較活潑,我覺得能夠在書寫間抒發自己的感情。」在表現形式上,她也一直嘗試不同媒材,如《念奴嬌·赤壁懷古》用書畫結合的方式,以河沙入畫,用白色和藍色顏料營造「捲起千堆雪」的氛圍,金色象徵詩人的抱負,黑色代表他沉重的心,試圖在用色上帶出觀眾共鳴,不同深淺的白、灰、銀色,配合着傳統書法的濃淡乾濕。

又如作品《團圓》,將兩字合二為一,帶出團圓之意,又將兩字書於鏡面上,陳樂怡希望觀眾在觀看作品時,照見鏡中的自己和同伴,便有人月兩團圓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