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英華】深於情而不為情困 淺談情之四維度

「情」字，從心，從青。青，意指美好。故最美好的水謂之清；最美好的白天謂之晴；最養眼的綠色謂之青；而人與人之間最美好的東西便是情了。情有多種：親情、友情、愛情、民族之情、國家之情、師生之情、寵物與主人之情等，雖對象不同，本質上都是從關係之中找到美好的感覺。

情是抽象之感受，只有透過通感才能真實領會。在談論情的時候，可以從四個維度入手，分別是：長、闊、高和深。

長，是指情有多長，是否能經歷時間的考驗。

蘇東坡在《江城子》說：「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蘇東坡與亡妻已別離十年，就算不刻意去想念亡妻，卻不禁思憶起她來——也許這是長情的表現。白居易在《長恨歌》說：「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此處的恨，不是指怨恨的恨，而是渴想的恨、很想要的恨。試問天長地久何來才會盡？白居易用此來襯托人情之長，是不是用筆很妙呢？就連莊子也說：「聖人之愛人也，終無已者。」無已，即不終斷；只要愛之不斷，情也不斷。

闊，是指在享受一段關係之時，能否把情感的關注拉闊一點，設法平衡照顧種種關係，以免在人情上「顧此失彼」。

有沒有聽人說過「有異性、無人性」這句話？這是以玩笑的口吻表述，男士有了女朋友之後，在自願或不自願的情況下與原本來往甚密的朋友疏遠了。又有沒有聽過「生女好過生仔、生女將來多個仔」這句話？意指兒子在結婚之後，為了遷就妻子，經常到了女家去，女家好像多了一個親生兒子，而男家卻因而被忽略了。由此看來，要照顧人倫中種種情感的需要，實在不太容易。

高，是指情的層次是否夠高。

低層次的情，是發自於低層次的慾求。正如《戰國策》說：「以財交者，財盡而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那麼什麼才是高層次的情呢？筆者認為，發自身份角色認同的情感是層次較高的。冰心曾問母親為什麼會如此愛自己，母親回答說：「不為什麼，只因你是我的女兒。」原則上，母女的身份是不會改變的，由盡母親的義而發出來的情，其力量是強大的。

深，是要看這段感情能不經歷長、闊、高這三重考驗。

牛郎織女每年於七夕藉鵲橋相會，聚少離多，然而「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蘇軾在《水調歌頭》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李之儀在《卜算子》說：「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縱使兩地遙遙相隔，只要情仍在，人便會發揮想像力，例如，想到大家可能望見同一輪明月（嬋娟）或飲用同一條江水，嘗試把情感聯繫起來。李商隱說過，縱使「身無彩鳳雙飛翼」，也可以「心有靈犀一點通」——只要情夠深，無論身居何處都能通情。

上面片言隻語只是筆者對情的淺談。說真的，情是一種不容易明白的東西，難怪元好問於《摸魚兒》說：「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祝各位有情人能做到深於情，而不困於情。

◆ 盧偉成MH校長，筆名孺子驢，播道書院總校長、香港教育領導協會主席、新城電台親子節目《人仔細細》嘉賓主持、中國文化研究院學科顧問，致力在中、小學推行中華文化教育，並把中華文化價值觀之學習滲透於各個校園生活環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