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無計留春住

伍呆呆

女友專程從國外回來裝修前不久新買的房子，趕在立春之前將新房裝修好，擺了入伙酒。

與女友在相近的日子裏擺喜酒的朋友亦有好幾位，一時間我的手機裏收到了不少邀請函，因分身乏術，不能前往飲酒，只能對朋友們表示遺憾和祝賀。

大家都趕在舊曆新年前扎堆辦喜事，是因為按舊曆算的話，立春這天還是舊曆癸卯年的臘月，過年之後沒有「春」，這一年就成了盲年。擁有兩個立春——俗稱「雙春」的年份適合辦喜事，對於沒有「春」的「盲年」，無論是新屋入伙還是婚嫁，大家是能避就避，能免則免。

有人對「雙春」甚是歡喜，有人卻還需要「躲春」。2月4日這天到朋友家拿點東西，發現一向喜歡外出的朋友閉門不出，並告誡生肖屬牛的我也要注意，因為這天立春，好些生肖都要「躲春」。

民間流傳的說法，在不同年份的立春都有不同的生肖動物需要「躲春」。立春代表新一年的開始和希望，冬去春來，萬物復甦，它們需要適應新的環境和生活方式，一些生肖動物在這個充滿變化的時刻會感覺焦慮不安，便會本能地選擇在立春這天躲在自己的巢穴裏，以免受到外界的影響和傷害。

與中國傳統曆法中的十二地支相配的人類十二生肖也受到了動物們的影響，有了「躲春」的習俗。據說「躲春」是為了躲「太歲」，因為立春之日是新歲和舊歲兩個值年太歲交接工作的時刻，太歲在中國民間被視為「歲」的主宰，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由他們掌管着人間的吉凶禍福，生肖們一不小心就會「犯太歲」。

古人本着對自然規律和神靈的敬畏，對「春」與「太歲」當然是能躲則躲。今人不管信與不信，為了對習俗的尊重，亦是能躲則躲。

其實「躲春」也不難，動物們躲進自己的巢穴不外出，與生肖動物同屬相的人們只需躲進自己家的屋簷之內即可，立春交節的時間被計算得很精確，人們只要在太歲們交班的時間不要外出「犯太歲」便是。

因為朋友的告誡，我在今年立春的時候成功地在朋友家喝着茶，躲了春。

有趣的是，有人要「躲春」，有人卻要「尋春」。宋人黃庭堅在他的詞中寫道：「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詞人尋春不成，對春天的眷戀之情連鳥兒都不能解，只能等待來年。

元代散曲家薛昂夫則想「留春」。他在詞中寫「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明年春又來，何似休歸去……」不單是想「留春住」，就連春去還要來，他也是十分地不捨。然而時光又何嘗是人們能真正躲得起，或是留得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