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雅常通過陶雕及木刻修心養性。
◆鄭文雅的陶雕《蘭亭序》作品要通過多個步驟完成。 受訪者供圖
◆鄭文雅同樣熱愛粵劇藝術。 受訪者供圖
◆鄭文雅特別在星光大道與女神像合照。 受訪者供圖
◆鄭文雅熱衷旅行,喜歡明媚陽光。
◆鄭文雅在「香港刻字藝術作品展」現場。

動中有靜靜中有動的多彩人生

1979年,19歲的鄭文雅帶着少女的青澀與「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神色,走入大眾視野,成為香港小姐冠軍,隨後在香港影視界建立起屬於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也因其曼妙的身姿成為金像獎獎座的設計靈感。然而,如今她早已由演藝圈跨進藝術圈,工作生活的重心從表演藝術轉移到文化藝術,但都是在自己熱愛的藝術世界裏閃閃發光,帶着在跳高、打高爾夫球等運動中養成的專心,踏入書法、陶藝、篆刻、攝影等領域,將自己「動中有靜,靜中有動」的多種愛好發揮到極致。

◆採、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雨竹、焯羚

鄭文雅有很多興趣,包括高爾夫球、陶藝、攝影、戲曲等,她50歲後開始學書法畫畫,疫情期間無法旅行和聚會就集中練習書法,由行書到大篆、小篆、隸書、草書,差不多所有字帖都臨摹過。她喜歡陶藝、更將陶藝與雕刻結合,近日在「香港內地篆刻水墨藝術作品邀請展」上展出她以木刻和陶雕結合成的作品《蘭亭序》及系列陶雕。她向記者講述了兩套篆刻展品的創作歷程,以及她從豐富的人生經歷中汲取的營養與獲得的感受。

座右銘是「天天向上」

鄭文雅的第一幅作品,是在半個木製廢棄麻雀枱上刻的、東晉書法家王羲之的《蘭亭序》。她說:「王羲之過去從未將字刻在石頭或木頭上,因此這次創作是有新意的、也極具挑戰的嘗試,我刻每粒字都需要一小時左右。紙本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淡化,因此想到將《蘭亭序》刻在保存時間更久的木板上。這版《蘭亭序》中,也有『劃掉』的部分,像是用墨跡覆蓋了錯別字。王羲之在寫字時,若寫錯了字,就隨性劃掉,然後接着寫,可能就是他很隨性地寫這個字,才更能寫出他的氣韻。」

鄭文雅在兩塊陶板上題了詞,是一些有人生哲理的標語,在1,260度的窯中燒製出來,並添到木板上,讓整個作品多了別樣的韻味,也有了亮點。她解說道:「陶板的製作工序很繁瑣,要先拆泥,後用滾筒將泥碾平;當泥乾濕適中時,才適合刻字,因為太軟沒法刻,太硬又不易刻,因此『要和泥巴搶時間』。刻完字後,要經過打磨、風乾、塑燒、上釉、釉燒等工序,才能獲得一塊完整的陶片。有時如果陶板在窯裏開裂,就要重複整個製作過程。而且泥巴也會浪費了,泥巴是要外地進口,成本不低。」

另一套陶板作品則刻着幾個風格迥異的粵語俗語,如「唔使計較」(不用計較)、「唞一陣」(歇一會)等。這套作品的頂部,是鄭文雅臨摹毛澤東主席的字體刻出的「天天向上」,她說這四字也是她的座右銘,「『向上』就是不要停留在舒適區」。她稱這些都是「試驗品」,因為在完成她真正想雕的《心經》前,她要試驗一塊適合創作的板的最大尺寸。「就像以前的人燒瓦,瓦要有一個固定的尺寸,太大會在窯裏裂開。」因此她要試探一塊泥在多大的情況下可以安全燒出。現在她已經根據自己的《心經》書法,將其刻在了25塊與展出尺寸一樣大的泥板上。「沒有一個字是完全一樣的」,因為「雙手創造的東西就是獨一無二」。

在刻這些作品時,鄭文雅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炎,但她依然享受這些創作過程,「我享受自己專一地做一件事,然後去完成它。」她說丈夫虞哲輝總要提醒她記得吃飯,因為她常在木板旁坐很久。此外,她喜歡在白天光線足的時候刻字,因質量更高。她亦說自己「跟着太陽運轉」,在新界長大的她一直很喜歡明媚的陽光,太陽也給了她很多能量、促進了她積極洋溢的精神狀態。

做陶藝要帶些童真

鄭文雅平時也常做瓷器,她說,幾千年來,人們做陶藝的那個圓盤一直都在,即便現在有了電動陶藝工具,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工智能技術,反而還會有不少人在追尋人類最初的模樣,人工智能無法取代人類的雙手。「人有一雙手,就是用來做事情的。」她自述曾義務教過有智力障礙的學生10年陶藝,當這些學生用手做事時,他們的智力也會增長,「有位學生本患有自閉症,但後來可以慢慢與人交流,這就是『手腦共用』的益處。」

鄭文雅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接觸陶藝,她認為做陶藝要帶些童真,她也強調了「玩」陶藝這個表達,說帶着童真的作品才能引起觀者的共鳴。對於如何讓自己心無旁騖地創作,她說自己只要動起手來,就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也與她自幼開始運動有關係。「我從前跳高,一看見那根杆、準備跳時,就是百分之百的專心,我打高爾夫球也是。」

而讀書時代已是運動健將的鄭文雅,運動細胞活躍度從未停止,婚後與丈夫齊愛上打高球,她好學的性格和毅力令她由愛好高球到成為專業,更成為首位入選香港女子高球代表隊的華人,最終她當上高球教練,寓興趣於職業,賺取收入滿足自己追求書畫和陶藝的愛好,是再好不過。

看過世界風光 最愛祖國文化

除在室內與怡情的藝術融為一體,鄭文雅也熱衷於到處旅行。足跡遍布多個國家的她,仍鍾情於中國文化。她熱愛祖國的錦繡河山,尤其喜歡貴州充滿少數民族特色的區域。她說,過去貴州的少數民族都很貧困,於是她買了些衣服送給當地人,她至今還存着那些民族繡花服裝。她表示以後要將這批衣服捐給本地博物館,將瑰麗的、具有中華元素的服飾保存並展出。

她亦稱,自己從1979年起親眼目睹祖國一路進步,她很自豪。她認為中國人民只有扎根於中國文化,才有出路。她說自己不需成為特別偉大的藝術家,「我們有儒家文化,有道家文化,也有孟子文化、老子文化;每天傳承我們的文化就足夠。」她強調,年輕人不應對自己的文化「妄自菲薄」。「現在流行漢服,我們也有旗袍,這都是中國文化中好的東西。」她說中華民族可以千年來不被他國「打散」,文化底蘊是其中最關鍵的一部分,因此文化傳承也是一個民族最重要的事。

鄭文雅對祖國文化的滿腔熱忱也不止於書法及篆刻作品。常用鏡頭捕捉瞬間的她,也有前往內地紅色革命根據地攝影的計劃。這個攝影計劃於三年前在福建萌生,但她近日展覽及演出繁多,目前還未能繼續踏上這段長途攝影之旅。她還調侃,希望老公能批准。這段旅程或持續一個月,其中有些較遠的地點需搭乘飛機,但她更希望自駕前往。她亦說,有幾個跟她學高球的學生表示可以一同上路,「教練,我們負責開車,你負責拍攝。」

隨緣是豁達的人生態度

坊間一直盛傳,香港電影金像獎獎座上的女神造型,是依照鄭文雅的身材剪影設計出來的。她對此解釋道:「當年一班人搞香港藝術家聯盟,有謝宏中、施養德、黃霑等人,而我代表陶藝界,金像獎大會說要設計獎座,搵我們去幫忙,我記得施養德畫草稿出來,很快畫了兩條線,然後加了菲林圍着獎座女神。女神像的比例不是我的比例,手腳全部拉長了,不是真正人體的比例。」

談到此前出版的影集《把緣留住》,鄭文雅表示其中很多人都是自己在不同領域認識的,在與他們交流互動的過程中,大家也在互相影響,「人就是互動性的。」為製作影集,她用了一年時間,因很多被攝者都很難約,比如譚詠麟。她說給譚校長拍照的時間只有5分鐘。對於如何在有限時間內拍出理想的照片,拍菲林相片出身的她表示,菲林相機常用高成本的感光底片膠卷,與現在可以連拍的數碼相機不同。當年拍菲林相片時,大家都很謹慎,爭取每張相片都一次性拍好,所以她早已養成按下快門前就在腦中構好圖的習慣。

她說在攝影中,沒有完全一樣的相片,因為人的動作在變,地點的光線也在每一秒內變化,所以她經常本着「隨緣」的想法攝影。比如去黃山時,連續7天都沒有雲海,這時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就會隨緣,因為她明白,一張理想的相片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鄭文雅也一直在做公益,她說希望慢慢將財富「歸還社會」。她表示,最希望利用自己的技能為有需要的群體籌款,比如之前通過唱歌為流浪貓狗籌款,為牠們尋到收養家庭。她認為做慈善要與人接觸、產生心靈的碰撞,這樣才「更接地氣」,也更懂得他人需要什麼,若只是捐錢,可能就看不到受捐者生活的真實面貌。

能在自己酷愛的領域隨心暢遊,是一大幸事,而通過興趣塑造出自己神采奕奕的精神面貌,也是一大成就。對於鄭文雅來說,有錢、有閒、有熱愛、有期盼,這或許就是嚮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