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聚也。(《說文解字》)」積，給我們第一感覺是褒義詞，如積聚財富、積累經驗，當然是越多越好。

但「積」也可以解釋為：積滯，帶有貶義。如《紅樓夢》第四十二回，王熙鳳的女兒巧姐「積食」發燒了，嚇得王熙鳳一面喊平兒查《玉匣記》，發現巧姐於八月二十五日沖了花神；另一面又請劉姥姥為她的女兒起名，希望能借劉姥姥的壽和莊稼人的苦來壓一壓，保佑巧姐能平安長大。

「積食」就是消化不良，由於小孩身體發育不完全成熟，所以時有「積食」的毛病，就如王太醫為巧姐診斷時所說：「清清淨淨的餓兩頓就好了。」但巧姐身嬌體貴，她「積食」生病當然非同小可。

「積食」以外，另一種就是「生積」。廣東人說小孩：「你生積啊？」就是指小孩吃很多但不長肉。這與積滯有關，指小孩消化系統有毛病，身體不吸收營養導致身體虛弱、面黃肌瘦。

「積」字，讓香港人不期然想起流行歌手許冠傑《半斤八両》的歌詞：「半斤八両，做到隻積咁嘅樣。」一斤為十六両，半斤亦即八両。意思是指打工仔很想自己的付出與收穫能成正比，付出半斤的力，就有八両的成果。但現實往往事與願違，由於打工仔經常受到老闆的剝削，所以打工仔的生活非常艱難。這裏的「積」，是英文Jack，是打工仔形容自己的工作就好像工地的起重機（Jack）一樣，每天不歇息地把重物從一處運送到另一處，情況就如普通市民要挑起養家活口的千斤重擔一樣。

「積」字新解：時代重擔

「積」的另一意思是指撲克牌的J牌（Jack）侍從，需要聽命於王后Queen和國王King，就如現實生活中打工仔聽命於老闆一樣，每天重複做着「搬磚」的工作。「咁嘅樣」意思是「一模一樣」，《半斤八両》這首歌於上世紀七十年代非常流行，原因在於歌詞能夠反映普通市民受到生活壓迫的情況。如果要維持一家生計，每天就得像機器一樣沒靈魂地不停工作，「為錢幣，做奴隸」，聽命於主人（老闆）。從小時候的成長，到長大踏入社會工作，我們都與「積」離不開，「積」可算是伴隨我們一生。

作者：孫凱昕

香港樹仁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