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煒舜(左)與李萌在節目中解構古典文學的歷史背景。
◆陳煒舜(左)與李萌在節目中助文學與音樂碰撞,二人合作中也擦出思想火花。 張岳悅 攝
◆節目編導馬文軒稱節目的觀眾群比想像中更廣。 張岳悅 攝
◆一眾中樂樂手為新譜曲的詩詞伴奏。
◆〈大風歌〉邀得李龍基演唱。
◆音樂人趙文海(左)為節目選篇重新譜曲並演唱部分曲目。

電影《長安三萬里》以詩人之名、詩詞之美,再現大唐盛世的燦爛文化和氣象萬千,喚醒了國人心中的詩詞「基因」,也引爆了這個暑期的傳統文化和古典文學熱潮,不僅李白、杜甫等一眾歷史文化名人紛紛登上熱搜榜,詩詞類的節目和書籍也呈現更「熱」的趨勢。對吟詩誦詞的熱愛,可謂刻進中國人骨子裏的浪漫和情懷。古典文學對現代社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文學離不開詩歌,詩歌離不開音樂,當文學與音樂碰撞,當古典藉音樂融入現代,會產生怎樣的奇妙火花,又是否會吸引更多年輕觀眾的興趣?且聽港台電視31節目《大師對談》的主持陳煒舜、李萌及編導馬文軒為讀者解畫。◆採訪: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岳悅 部分圖片由香港電台提供

《大師對談》今個暑假已走到第六季,邀來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副教授陳煒舜與香港理工大學香港孔子學院專任導師李萌一同主持,以「可以唱的文學作品」為題,從解構古典文學的歷史背景,再說到文學與音樂的結合,13集節目從《詩經》、《楚辭》講起,沿着文學和時代發展的脈絡走過唐宋元明清,再以新詩和時代曲作結,邀觀眾暢遊文學與音樂的世界。

詩樂分離已久再融合

談及「唱詩」,難免會聯想起宗教含義,而在陳煒舜看來,無論中西,詩歌因其韻律性的特點,向來是可以吟唱的,「當然這些韻律也會造成一些約束,近代後大家都開始寫自由詩,多數已經無法唱出來。早年鮑勃·迪倫(Bob Dylan)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我感到非常開心,詩樂分離已久,他是將詩樂融合的標杆式人物。」

李萌則表示,最初的文學形式都是用唱來敘事,如《荷馬史詩》等,而中國新疆和西藏地區的史詩最初也都是用唱的方式流傳,「我覺得文學與音樂之間的關係密切,難以分開。古典文學與音樂結合再傳頌,更加會吸引到年輕觀眾,將新的感覺帶給現代人,為『沉悶』的內容注入新的想法。當古典文學到了現代,改變了題材和唱腔,將會誕生新的魅力,這也是一種新的嘗試。」

當節目內容追溯至《詩經》、《楚辭》,當年的樂譜經已在歲月變遷中失傳,只餘下歷史紀錄證明這些詩篇曾真正被吟唱過。於是節目邀請了音樂人趙文海為選篇重新譜曲,眾人也會討論決定以何種風格呈現、旋律悲壯或婉轉、選用男聲或女聲、粵語或普通話等,令節目融入現代色彩。誠然四段四句的詩詞最適合譜曲,但出現於第二集《楚辭與楚歌》中的劉邦〈大風歌〉卻是個例外,陳煒舜說:「〈大風歌〉的特別之處是只有三句,通常我們的詩歌都是雙數句,正因為三句或許使人覺得有些古怪,但也是通過這種古怪凸顯出悲情的感覺。我聽過不少粵語或普通話版本的〈大風歌〉,都選擇將最後一句重複一次,將其變成四句。而我希望真的是唱三句,無需重複,而趙老師做出來的感覺也是非常之好。」

時代曲部分有驚喜

古典文學中的優秀作品浩如煙海,如何在每集約30分鐘的時長中選定合適的作品?以第一集《風雅話詩經》為例,《詩經》是現存最早的詩歌總集,收錄了周代詩作三百零五首,篇章的原作者上至帝王、下至平民,內容主題非常豐富。而二人則從中選擇了〈秦風·蒹葭〉、〈鄭風·子衿〉及〈陳風·東門之枌〉三篇譜曲及講解,〈蒹葭〉和〈子衿〉可謂觀眾耳熟能詳的篇目,〈東門之枌〉則較為陌生,對此陳煒舜解釋道:「我們選擇時會考慮大家的熟悉程度,以及詩詞本身的篇幅是否適宜,可能是兩首比較熟悉的與一首陌生的組合,如果每一首都不熟悉可能有硬銷的感覺,而若都是大家學生時代學過甚至背誦過的作品,就會失去內容方面的新鮮感。耳熟能詳的詩詞可說是造了一個勢,到陌生詩詞時大家更能感受到作品本身的美好。」

當節目所涉獵的詩詞中再出現〈木蘭辭〉、〈春江花月夜〉等熟悉篇章,或許會有追看了前幾集的觀眾失望地提出質疑:「這不就是大學裏教的詩歌史課程?」陳煒舜笑說:「後面或會有驚喜,因為有關於時代曲和粵語歌的內容,當現代詩大多已無法唱出,時代曲的歌詞反而成為了可以唱的文學,我們自己也會在節目中唱上幾句。」李萌則以《詩意紅樓夢》一集舉例稱,1987版《紅樓夢》電視劇至今都令觀眾記憶猶新,劇中不少曲目既是意境優美的詩詞,也可謂時代流行曲,此選題或許更可喚起觀眾的時代記憶和對古典文學的熱愛。

觀眾群比想像中更廣

對年輕的節目編導馬文軒(Marco)而言,最新一季的《大師對談》可謂「新人新衝擊」,他之前多做運動類節目,坦言接手時心懷忐忑,最初選定較為冷門的元曲作為節目主題,與陳煒舜交流後終決定跟隨歷史順序以獨特角度梳理文學發展史,而元散曲和元雜劇則化身為其中兩集,他說:「順着元曲可以唱出來的思路,我們思考有沒有其他文學作品也可以唱出來?決定不如從《詩經》開始講起,再以流行曲作結,以我們的方式呈現一個較為完整的文學發展史。」他坦言自己如同電視機前的觀眾,在錄影廠一邊聽兩位主持講解,一邊有恍然大悟之感,「我無論是前期做資料收集還是後期剪接,都用觀眾的眼光去看整個節目,原來這樣才更容易吸收,他們比較『生鬼』,很多人對學者的印象都是學生時代講台上冗長講書的先生,但聽兩位講文學和歷史我不會有這種感覺。」

因合作時的愉快體驗和精挑細選的趣味題材,令Marco在拍攝臨近尾聲時頗感不捨,「我不停想將節目分享給身邊的人聽,收到的反饋也是說一點都不沉悶,節目上的話題其實對年長的人士比較容易吸收,例如我爸媽都知道其中的一部分作品。同時,我們又嘗試用現代的編曲演繹裏面的內容,給年輕人聽的時候又是一種新鮮的吸引,所以這個節目其實觀眾群比想像中更廣。」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