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 心

從寶山石頭城沿金沙江往南，便是今麗江玉龍縣的大具鄉。大具地處玉龍雪山北麓腹地，是舉世聞名的虎跳峽出口處。金沙江從玉龍雪山和哈巴雪山的挾持中奪路而出，迎面碰上母族山，一掉頭，又從哈巴雪山和母族山之間蜿蜒東去，於是在三座大山之間沖積出一個壩子，這就是大具壩子。在大具壩子向虎跳峽口回望，能同時看見玉龍和哈巴兩座雪山相峙，左邊一座顯尖峭的是玉龍雪山，右邊一座峰頂略平的是哈巴雪山，兩座雪山間的幽暗陰影處就是虎跳峽。古時虎跳峽一直是滇藏茶馬古道上最難逾越的天塹。

虎跳峽位於雲南麗江玉龍與迪慶中甸之間的金沙江幹流上，在金沙江上游。起自金沙江與沖江河匯合處，匯合位於今雲南麗江市玉龍縣北部的石鼓鎮地界。由於石鼓鎮是雲嶺山地逐漸向金沙江谷地下降的山坡地段，縱橫馳騁的金沙江在石鼓境界突然急轉北流，在懸崖絕壁間左衝右突約40公里後，在香格里拉縣（原中甸縣）虎跳峽鎮界內闖進玉龍雪山和哈巴雪山之間，穿山削岩，硬是從兩大雪山夾縫中衝了過去，劈出了世界上最壯觀的一條大峽谷。金沙江在這裏展示了一種勢不可擋的英雄氣概。龍吟之聲在巍峨的群山雪峰中震盪，居然驚醒了一頭沉睡已久的猛虎。受驚猛虎一聲長嘯，竟踩着江中巨石一躍跳過了大江。這一跳不打緊，就跳出了威名遠揚的虎跳峽。金沙江自此走在了石門之中，有詩形容：「劈開蕃城斧無痕，流出犛牛向麗奔。一線中分天作塹，兩山夾斗石為門。」

關於虎跳峽的形成，當地有個淒婉的故事。傳說金沙江、怒江、瀾滄江和玉龍山、哈巴山，原是五兄妹。三姐妹長大了，相約外出擇婿，父母又急又氣，要玉龍、哈巴兩兄弟去追趕。玉龍帶着13把劍，哈巴挎着12張弓，抄小路來到麗江，面對面坐着輪流守候，並約定誰放過三姐妹，就要被砍頭。輪到哈巴看守時，玉龍剛睡着。聰明的金沙姑娘來到，見去路被兩個哥哥擋住了，她想起哈巴哥愛打瞌睡，便一連唱了18支歌，待哈巴聽到漸漸入睡，瞅準機會從哥哥腳邊衝了過去。玉龍醒來又氣又悲，氣的是金沙姑娘已經走遠，悲的是哈巴兄弟要被砍頭。他不能違反約定，抽出長劍砍下了哈巴的頭，隨即轉過身去痛哭，兩股淚水化成了白水和黑水，哈巴的12張弓變成了虎跳峽西岸的24道彎，哈巴的頭落在江中變成了虎跳石。

虎跳峽的主要地段在今雲南迪慶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縣東南部的虎跳峽鎮（原橋頭鎮）境內。虎跳峽鎮在香格里拉市南部，距麗江古城約80公里，東、東北均與三壩納西族鄉（大具對岸）接壤。從虎跳峽鎮的起點到大具的出口，虎跳峽全長約20公里，分為上虎跳、中虎跳、下虎跳三段。

上虎跳離虎跳峽鎮9公里，是整條峽谷中最窄的一段，最窄處僅約30米。兩岸險峰聳天，江面落差巨大又奇窄，金沙江水流到這裏突然下洩形成大險灘。江心凸有一塊高13米的巨石（虎跳石），橫臥江心，如一道跌瀑高坎陡立眼前，擋住洶湧江流，把激流一分為二。巨石猶如孤峰突起，屹然獨尊，急流與巨石相互搏擊，猶如猛虎發怒揮掌，拍打礁石，水花迸射，激起排空巨浪。江水從巨石兩側擁擠撲跌、傾瀉而下，翻過巨石，如猛虎下山，虎嘯狂奔，虎吼雷鳴，風馳電掣。翻滾的浪濤氣勢磅礡，洶湧澎拜，浪濤聲如虎嘯龍吟般驚心動魄，陣陣山轟谷鳴，驚天動地。

這塊巨石就是赫赫有名的虎跳石。關於虎跳石的得名，有很多說法。當地常說的一個民間傳說是，古時滇西北群山之中有一猛虎，傷人殺生，罪孽深重，後受地藏王菩薩點化，願往天界修行，但因金沙江水阻隔，被困於哈巴雪山對岸。山神便向金沙江心投下一塊巨石，給一心向佛的猛虎做進入天界的基石。猛虎叩謝感恩，借巨石一跳過江，後修行成為地藏王菩薩護法神獸。從此巨石得名虎跳石，峽谷也因此得名虎跳峽。虎跳石是虎跳峽中最驚心動魄、英雄氣短的地方，同時也是最令人蕩氣迴腸、豪情萬丈的地方。未見江水先聞濤聲，遠遠就能感覺到虎跳石的奪人聲勢，激流的轟鳴迴盪在山谷中，猶如虎嘯龍吟。近前處，但見翻飛激盪的江浪一層捲一層衝擊着虎跳石，碧藍的江水在這裏都壘摞成白色浪花。只覺強勁的氣流不知是峽風颳過，還是激流造勢，天地間一片霧氣空濛。有詩讚虎跳石：「千載歸然虎跳石，萬事奔流金沙江。」

中虎跳離上虎跳5公里， 從上虎跳一直北行就可到達中虎跳。在中虎跳，金沙江水被兩岸絕壁擠迫收攏，變成了一條狂躁的猛龍，奔湧翻滾，濤聲震耳！這一段江面落差甚大，不到5公里的地段內，江水下跌百餘米。中虎跳峽谷中有險灘18處，多個險灘上亂礁密布。其中「滿天星」礁灘段最為險峻，兩岸峭壁緊鎖，百米峽谷江中布滿險灘，礁石林立。江水在礁石間急速迴旋，回奔倒湧，水流湍急，濁浪滔天，驚濤拍岸。浪花在空中形成漫天水霧，霧氣空濛；激流在礁石間往復跳躍，如漫天星石隕落江中。故中虎跳被當地人稱作「滿天星」。

過了「滿天星」，幾縷飛瀑懸掛在哈巴雪山山腰，當地人稱此為「觀音瀑」，因確實有一形似觀音的山峰聳立於飛瀑旁。在中虎跳，江岸絕壁上還有一條人工鑿成的巷道，離江面30多米，走在這巷道上，就像蹲伏於虎口之中。抬頭看天，萬仞絕壁之上兩座山似乎靠攏擁抱，犬牙交錯地露出一線天；低頭看水，腳臨激流，江水如龍，江中礁石猶如猛虎的門牙，在滾滾波濤中兀然突立。山和水的劇烈搏鬥就在這裏展開。一股股波濤以千鈞之力撞擊礁石，狂濤洶湧，聲震山谷，經久不息。濤聲、風聲，山景、水景，霧影、光影，構成罕見險象奇觀，令人覺得天在叫，地在搖，山在抖，樹在倒，水在捲，觸目驚心。

從中虎跳至下虎跳，恰好穿行於兩側雪山主峰段的峽谷腹地，兩岸懸崖萬丈，千仞壁立，猶如兩道巨大的石門。雙峰欲合，如門半開。金沙江從「石門」間奔湧而出，一瀉千里。身入谷中，看天一條縫，看江一條龍，頭頂絕壁，腳臨激流，令人心驚膽戰，故有「一線天」之名。

下虎跳接近虎跳峽出口，有縱深1,000多米的巨大深壑。金沙江江面海拔1,700米，與哈巴雪山和玉龍雪山兩座雪山山頂形成3,700多米落差。兩座雪山像兩尊巨人，中間狹窄的懸崖絕壁間好似一道裂縫，三回九轉，兩端則猶如兩道石門。出下虎跳不遠，在崎嶇的山路上出現一片平直、光滑的石板，這便是虎跳峽有名的險路「滑石板」。該石板寬約300餘米，呈85度角從峽底伸到哈巴雪山山腰，石面平整光滑，寸草不生，行人稍一失足，即會滑到江心。路人無不視此為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