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美美

無意中看到一則新聞，非常驚訝。說原本被公認為「油膩中年男」標配愛好之一的「盤手串」，最近卻正風靡內地小學生族群，且一夜之間席捲了大江南北多個城市的學校。有明星在微博上晒出孩子盤手串的照片，收穫一眾評論：「家有同款」。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即便多個被訪學生、老師及專家都明確說了：盤手串是因為要「解壓」，但大人們——包括家長、校方和媒體輿論卻似乎一聽「解壓」反倒鬆了一口氣：解解壓嘛，正常，不耽誤學習就行。

不正常。

當一名兒童面對記者說：「不管手裏盤的是什麼，都是覺得那個時候壓力有點大，不能叫，又不能跑，就只能用這種小動作來緩解。」這怎麼會正常？盤串解壓的孩子不是一人，而是幾乎「人手一串」，這怎麼會正常？不是偶爾盤一下，而是幾乎無時無刻都在靠盤串「治癒」，這又怎麼會正常？聽到和看到這些的人，如果都覺得正常，那是不是這個社會不正常？

與小學生熱衷盤串解壓同時發生的，還有另一單更著名的新聞——4個年輕人相約一起從張家界跳了下去，4條年輕的生命就這麼隕落了。更讓人震驚的是，4個人素昧平生，生活軌跡從未有任何交集，換句話說，他們都有獨立的生活圈子，至少認識四撥完全不同的旁人。也即是，只要這四撥社會關係裏能有一個人發現異樣的徵兆，便有可能挽救4條人命，但沒有。即便是多達4個人要赴死，也沒有半個旁人及時感受到他們的壓力，留意到他們的情緒，更沒人伸手拉他們一下——大概這4圈周圍的人，一直也都覺得「正常」吧。

「環球時報健康客戶端」去年曾發表過一篇報道，當中引用了一組數據稱：「《中國衞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數據顯示，在所有非疾病死因中，自殺已成為10~25歲人群的第三大死因。《中國兒童自殺報告》顯示，中國兒童自殺率居世界第一，每年約有10萬青少年死於自殺，每10分鐘就有2個孩子死於自殺，8個自殺未遂。」而《中國青年報》上個月也曾報道說，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2022年對全國24,758名中小學生調查發現，焦慮、抑鬱檢出率分別達31.3%和17.9%。而該中心2021年發布的《中國青年發展報告》顯示，中國17歲以下的青少年兒童中，有3,000萬人受到各種情緒、心理行為問題的困擾。

小學生熱衷盤手串，不正常。它絕不是「解解壓」那麼簡單，更不是「不耽誤學習就行」的事情，它背後指向的問題遠比分數緊要太多。那一顆顆被孩子們盤得劈啪作響的珠子，其實是他們發出的「SOS」的呼救。家長、校方及社會都一定要學會聽懂這種語言，讀懂這種信號，看穿這些孩子，然後及時、科學地干預。

當他們盤串時，他們盤些什麼？麻木的人們，長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