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呆呆
如今,人們見面後的問候語從「你吃了嗎?」變成「你陽了嗎?」被感染過的人們自稱「楊過」,感染後恢復健康的被稱為「楊康」,在另一世界的金庸大俠可能連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筆下的人物會以這樣的方式成為一種代名詞。
活躍的網絡上由此又演繹出一個既搞笑,又使得人心酸的段子,段子裏有「疫情賽事圈」的明確時間表:2022年冬至期間未感染的人,進入「預選賽」;聖誕節期間未感染的人,進入「小組賽」;2023年元旦期間未感染的人,進入「淘汰賽」;春節期間未感染的人,進入「半決賽」;若是到了立春期間還未感染的人們,便是幸運地進入了「決賽圈」。
女兒的奶奶在「淘汰賽」裏中招,但症狀輕微,她自己尚未「楊康」,便急急打來電話關心我,囑我要吃什麼藥,煲什麼湯,做好防備,以便我順利進入「決賽圈」。當然,奶奶說的藥和煲湯料都是一些中藥的偏方。
老年人好回憶,說起吃藥治病,奶奶又講起從前的舊事。舊事雖然不算太舊,但是算下來亦接近30年了,那時候奶奶還年輕,年輕且生得好看的奶奶得了白癜風,看醫生、吃藥、抹藥完全不管用,額頭和臉上的白斑一片一片地長,漸漸地擴散。奶奶愛美,人也因此漸漸焦慮起來。我讀過的雜書在那時便起了一點作用,想起在書裏看過的人尿治療白癜風的偏方,把書翻出來給奶奶看,奶奶沒有絲毫猶豫,照書上的方法,每日用自己的尿液塗抹皮膚上的白斑,又克服了心理障礙,每日內服尿液。如此堅持了一年,大部分醫生都無法根治的白癜風被奶奶自己治好了,臉上、身上的皮膚光滑潔淨如初。
我後來在閒時又翻過不少醫書,書中提到童子尿可治病的有很多。元代名醫朱震亨亦推崇尿療法,曾在醫案中寫過「常見一老婦人,年逾八十,貌似四十,詢其故,人教服人尿,四十餘年矣,且老健無他病……」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裏也記載了「人尿(童子尿)氣味鹹、寒,無毒,主治寒熱頭痛,溫氣」,可見尿液治好白癜風之類的皮膚病是有一些道理的,只是多數人感覺其「核突」而不能接受。後來奶奶熱心地向同病的患者推薦自己的治療方法,幾乎所有的人都是聽完就搖頭,除了嫌「核突」,亦覺得奶奶只是幸運,他們寧可選擇其它法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治療,哪怕知道不能根治。
中醫用藥還有更「核突」的。尿液結晶的尿垢入藥被稱作「人中白」,被稱作「人中黃」的,則與人類的大便——「屎」相關,「人中黃」是把甘草裝在竹筒裏浸入糞便中發酵而成。其實不單是在中國,古埃及、古印度都有用動物屎尿治病的記載,古代人類對自然的認識比現代人類更加地深刻,亦不會對自身的產物那樣地排斥。如此,一些現代醫藥不能解決的問題,往往用一點舊時的偏方就可以了。而這些偏方,往往又簡單到只是屎尿那點兒事。
現代人見識多,聰明人也多,遇到簡單的事也容易用上複雜的思維,像奶奶那樣真正簡單的人少之又少,大抵這就是她幸運的原因之一,因此,她才能在年輕時根治了白癜風,在年邁時雖然「楊過」,但並沒有遭受病毒太多的折磨。然而奶奶又是真正聰明的,因為她知道,人這一生,除卻生死無大事,那麼,又何必在意屎尿那點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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