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是專欄漫筆,內容雜亂無章。作者供圖

黃仲鳴

倪匡去世後,有某雜誌記者要訪問亦舒,問我可有法子。我搖搖頭,說:「間關萬里,沒可能。」記者又問:「我知她在溫哥華,可否來個電話或視頻訪問?」我又搖搖頭,說:「真的沒聯絡。」猶記得,我上世紀七十年代在某報館工作時,只見過她幾次,印象不佳,太「霸道」的女人了。問記者:「為何要訪問她?」記者一臉苦笑:「她哥哥走了,想問問她的感想。最重要的,她年紀一大把,還在寫作;我阿媽是她的忠實讀者,看了幾十年。」記者無可奈何下,問我有沒有讀過她的作品。我笑道:「男看倪匡,女看亦舒。我沒那份讀她的心情。不過,她短短一則的散文,倒也經過眼。」

不錯,最記得她曾寫過一篇什麼「攝魂大法」,認為寫作未成功,她還要學如何將讀者的「魂」勾了過來。事實證明,她寫了又寫,讀者的「魂」確勾了不少,已全勾進她的攝魂大袋去。

她在專欄中,不時談有關寫作的事,後來輯而成一書:《寫作這回事》(香港:天地圖書,2017)。這我早就買了,看看她有什麼心得,可讓我轉「教」學生。可是,看了幾頁,就放下了,只是些漫談的話,也沒深意。記者既問起,我就在書山找了出來。結果是,也沒什麼深意。

例如她談天分,和她哥哥一樣,都是舉腳贊成,沒天分是成不了才。不過,她有註腳:

「所謂天份,包括下述各項: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好奇的性格,觀察入微的眼光,細膩的感情。」

她的意思是,有天分還要靠以上的條件,還要「天生喜歡寫,不問酬勞,覺得能夠把心事寫出來已經夠開心」,這是對的,「喜歡寫」,確是「天生」的,有這幾種基本條件,所以她才能出書一部又一部吧。她真的「喜歡寫」,直到她生命最後的一刻?然而,她「讀萬卷書」,卻讀得不夠入心,例如「天份」這篇,「分」為何要寫成「份」?又如「故步自封」,為何寫成「固步自封」?世俗的錯漏,她完全沒深研、計較。

她認為,自古至今,讀者所愛看的小說題材,大約可分為四類:

一、愛情小說,層次最高的是《紅樓夢》。

二、武俠小說,最佳例子是《水滸傳》。

三、神怪小說,像《聊齋》、《封神榜》、《西遊記》。

四、推理小說,有著名的《包公探案》及《施公探案》。

她舉的例子也沒有什麼新意,也是世俗的看法。而且也沒深入分析讀者為何喜讀這些小說的深因;只是在「輕描淡寫」。

這部《寫作這回事》,真的是專欄漫筆,內容雜亂無章,如〈致富?〉,認為寫作不可能致富,「夠合理生活已經很好」,這見解十分表面,她的小說是否令她「致富」?不知道。但她的兄長,卻早已「致富」了,並承認他唯一的謀生本領是寫作,而寫呀寫呀,居然住上豪宅,生活頂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