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中史課教到東漢末年的時候，班上男同學對於三國時期的歷史均十分感興趣。他們的着迷，應該來自遊戲界對於三國時期的渲染，以及傳統小說《三國演義》的推動，最終令這段歷史特別使人着迷。

《三國演義》是本小說，其「三分史實，七分虛構」的故事結構，常常令讀者分不清史實，其中一段談到當時董卓「挾天子以令諸侯」，呂布乃董卓義子，穩坐第二把交椅。漢室忠臣王允施下美人計，讓養女貂蟬同時引誘董卓和呂布二人，最終呂布為得到貂蟬而殺掉義父董卓，瓦解「地方控制中央」的政治模式。讀這段情節，難免慨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可惜的是，真實歷史可能未必有小說那麼精彩。首先，貂蟬未必真實存在。一般我們認識的貂蟬形象均來自《三國演義》，該書成書於元末明初，本來便是小說作品，其記載不足以定論貂蟬是真實歷史人物，而正規史書更未有記載貂蟬。除此以外，《三國演義》的記載也有很多缺陷，呂布為貂蟬而殺董卓，貂蟬成為呂布的妾後，呂布被李傕擊敗，貂蟬從此下落不明，再無記載。凡此種種，令人不免思考，貂蟬的出現單純是作者羅貫中為了推進劇情而創造的故事人物，歷史上並不存在。

那羅貫中為何能做到這種似是而非的效果呢？正如本文早前定下的論調「三分史實，七分虛構」。史書《三國志》記載：

（董）卓性剛而褊，忿不思難，嘗小失意，拔手戟擲（呂）布。布拳捷避之，為卓顧謝，卓意亦解。由是陰怨卓。卓常使布守中閤，布與卓侍婢私通，恐事發覺，心不自安。

當中「布與卓侍婢私通」被羅貫中放大了。史實上，呂布的確與董卓的侍婢有所私通，但從未講及其侍婢名叫貂蟬，這是其一。其二，此記載前的內容並未寫入小說。細讀其中，董卓曾因呂布「嘗小失意」而投戟相刺，大失為父之慈，呂布則因常守中閤而與父親婢女有染，大失倫常。由正史我們知道，董卓與呂布兩人的義父子關係薄弱，因利益而了結對方的可能性很大。羅貫中沒有利用這段記載，反而演繹出令人津津樂道那段「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故事，扣人心弦的同時，也貫徹了「三分史實，七分虛構」風格。

全文有兩個重點可以歸納出來，一、貂蟬歷史上並不存在，乃《三國演義》虛構出來的人物。二、真實歷史上，呂布的確與婢女通姦，但未有談及名字，加上呂布與董卓早有嫌隙，二人未必因為小小婢女而倒戈相向。

◆ 張奔勝（中學中國歷史科科主任，喜歡思考和推敲歷史細節，尤喜歡講及教科書沒有提及的內容和細節，引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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