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燕食,是指中飯和晚飯,正餐。來自青年名作家葛亮,繼《北鳶》《朱雀》之後,又出長篇新作《燕食記》。葛亮出生在南京後來香港,了解南方飲饌,他來講述嶺南的日常煙火,舌上之味,耳邊之聲,聲聲在耳,受到各方讚賞,書還沒有看到,聽介紹已經很吸引。中國人的道理,都在吃裏頭,我十分認同。「大鍋飯」「鐵飯碗」「吃飽了撐的」「吃了秤砣鐵了心」「吃你豆腐」「吃軟飯」,太多了。

吃,這個題目幾乎人人喜歡,喜歡吃的人不在話下,不喜歡吃的,也願意看到有關「吃」的一切,文章、電影、視頻、圖像,樣樣都受喜愛。筆者一部有關「吃」的戲劇《天下第一樓》,上演了35年,每演必滿座,很多觀眾是為了看「怎樣吃」買票進場的。不久後,這部劇將由香港話劇團在香港文化中心上演,已經開始有不少人關注,關注戲,更關注地道的北京腔改為粵語會是什麼效果,行業行規看不看得明白,本人一點不擔心,劇中描寫的百年前的飲食習慣和規矩,香港一直在延續,現在依舊。

香港是世界美食中心之一,早先講「吃在廣州」。有個笑話,剛改革開放時,幾位闖粵港的東北人在廣州吃早餐,喝了一口粥竟然是鹹的,裏面還有肉,大驚失色。就像筆者剛來香港,喝綠豆沙喝出海帶,也大大吃了一驚。漸漸「吃在廣州」變成了「吃在香港」,香港趕了上來,代替了廣州,一是香港匯集世界各地美食,二是香港一直保持着美食應有的傳統和特色。

近日無綫播出飲食節目《滿足的味道》,講述最地道的香港美食,第一集講燒肉。主持人黎諾懿來到屯門燒豬工場,跳進長達半世紀、一人多高的燒豬火坑,說要感受一下,只是做個樣子,待燒起320度的爐火,整扇豬掛在爐邊,為了爆出「芝麻皮」,師傅守在爐邊不時翻動重達幾十斤的生豬,大汗細汗才是正戲。

凡是明火燒烤,差不多都是一個道理,只是材料不同,香港的燒肉、燒鴨、燒雞、燒烤,北京的烤鴨,最早也叫「燒鴨子」,技巧都在燒。烤鴨的技術是「烤襠」,鴨兩腿中間稱為「襠」,是最難烤到的地方。師傅用七尺長的烤桿挑起生鴨,在火苗上來回擺動,腳下走着十字步,用腰胯的擺動帶動手臂,「不亞於演奏巴赫樂曲的音樂家」,我就是受了這一句的感染,動筆寫烤鴨的。烤鴨的中心技藝就是烤襠,如果去吃烤鴨,看到兩隻鴨腿中間色澤不均,還有發黃的顏色,就是技師的工藝不過關,是可以退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