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情萬里】排隊離婚的上海人

趙鵬飛

不出所料，上海這輪疫情進入尾聲後，排隊離婚的新聞立刻登上熱搜。其實，排隊離婚上新聞的不止是上海人。兩年前武漢解封，知乎上出現了一個熱門問題：疫情過後最想做什麼？回答最想離婚的人數高居前列。之後，內地多個城市離婚預約爆滿的新聞，頻頻受到關注。不少人因此發出感嘆，離婚已算得上是疫情社會面的次生災害。

就在上海解封次日，遠在上海的一位朋友，應景似地大吐苦水，說想要跟老婆離婚。聽完他的所有陳述，我並沒有發現一個確切理由，而是多個不友好情感隱患，恰好在疫情封控的這段時間，疊加在一起，觸碰到了他以為的忍耐底線。我無意介入朋友的隱私，於是打趣他，不會是因為疫情期間搶菜搶習慣了，看到有人排隊就想去湊熱鬧吧。

玩笑歸玩笑，真正排隊預約離婚的上海人，應該包括4種人：之前已經決定離婚，因為疫情被迫延續了兩個月婚姻的人；婚姻生活一直磕磕碰碰，經歷過去兩個月全天候相處考驗，終於下定決心要離婚的人；覺得湊合着過下去也行，結果密集折磨了兩個月後，決定不再湊合下去的人；婚姻生活本來還可以，突如其來的物資短缺，讓彼此心下都明白，對方不是真正可以信賴着走下去的人。

這樣看來，婚姻裏的問題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是疫情封控在家，平常隱藏起來的大小衝突，終於無處緩衝集中爆發了。所以，讓疫情去背離婚的鍋，疫情表示很冤枉。果然，面對輿論關注，上海市民政局局長朱勤皓用數據做了澄清。今年前5個月，上海辦理婚姻登記49,187對、結婚33,150對、離婚16,037對。朱局長也說了︰「並不存在傳說中的離婚登記爆增。不過，受預約名額限制，登記需要預約較長時間，這倒是實情。」換句話說，為響應防疫需要，負責婚姻登記的機構在疫情期間暫停運作，現在恢復常態，先前積壓的工作開始處理，又和新的預約撞在一起，才顯得好像很多人要排隊離婚。

我又去翻看了一下國家民政局的統計公報，最新的一份是《2021年4季度民政統計數據》，顯示去年763.6萬對夫妻完成結婚登記，比2020年的813.1萬對減少了49.5萬對；去年213.9萬對夫妻完成離婚登記，比2020年的373.3萬對少了159.4萬對，離婚登記量下降約43%。

也就是說，疫情影響的2021年，離婚的人反倒下降了高達四成多。究其原因，主要是從去年1月1日開始，民政部門對婚姻登記進行了調整，在離婚程序中增加了30天的「冷靜期」。各地大數據監測也證明，「冷靜期」對於挽救婚姻十分有效。譬如江蘇省，去年受理離婚登記240,435對，當年完成離婚登記134,943對，佔離婚登記申請總數的56.12%。其中有87,635對，在冷靜期內選擇了主動撤回或逾期未辦理，佔比高達36.45%。

結婚是一件衝動的事情，離婚也是。夫妻倆火氣都大，吵得不可開交，馬上就去登記離婚，氣消了，冷靜下來，想到對方的好，又開始猶豫不決，孩子的羈絆、親友的勸和、婚姻家庭輔導機構的介入，重歸於好繼續搭伙過下去，就成了大概率事件。

疫下香港的婚姻登記情況，就更有意思。最新一期由政府統計處發布的《香港統計月刊》顯示，香港2020年登記結婚的數字大幅下跌至27,863宗，創下了1973年以來最低，和內地之間的跨境婚姻也相應減少到3,266宗，相較5年前仍是港男大比例迎娶內地女，疫情下通關不便，港女嫁給內地男的比例，卻大幅飆升到了48.4%。

看來疫情封關，也難阻港女要北上尋找幸福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