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兒戲》是愛爾蘭作家王爾德(Oscar Wilde)於1895年在倫敦聖詹姆斯劇院上演的作品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的中譯題目,標誌其藝術生涯的最高峰。劇本圍繞兩對年輕男女,Jack/Earnest(鍾情於好友Algernon的表親 Gwendolen),和Algernon(傾慕Jack監護的Cecily),但不巧兩女都迷戀Earnest這個名字。兩個男主角各自為了方便遊走於城市和鄉郊之間生活而創造了另一個身份,用作逃避某些聚會或責任的藉口。兩人更因為利用假身份去親近心儀的女孩而鬧出笑話。

首幕開始不久,J/E來到好友Algernon的寓所探望,Algy(暱稱)命下人拿出他遺留的煙盒,J/E埋怨了幾句說Algy應早點通知他。這時Algy卻打開煙盒,看了看裏面的刻字,說原來這個J/E時常帶在身邊的煙盒,根本不屬於他。J/E有點惱,說Algy無權閱讀裏面說什麼(have no right whatsoever to read what is written inside),而且「偷看一個私人煙盒(內的文字)是非常沒有紳士風度的事」(It is a very ungentlemanly thing to read a private cigarette case)。煙盒明明是用來裝載香煙的,王爾德利用刻字這一點(刻了Jack的名字,不是Earnest),把煙盒由器皿類移形換影成書信類,使「閱讀」和「私密的」這些本來只適合書信類的詞語在煙盒旁邊出現,擦出有趣的火花。

王爾德在劇中多次使出這種文字掩眼法(sleight of hand)的看家本領,混淆視聽。J/E煙盒上的刻字,揭露了他與Algy共有的秘密:他們都是個Bunburyist。在鄉郊出沒時的Jack杜撰一個叫Earnest的不羈弟弟,在城市生活卻時常闖禍而需要Jack隨時救駕;當他以Earnest的身份在城市玩夠了,便返回鄉郊大宅擔起Jack嚴肅地主的身份和少女Cecily的監護人。Algy則創作了一個永遠在瀕死邊緣的老友Bunbury,隨時需要他動身去見他最後一面。兩個Bunburyists,把玩四個身份,Algy甚至偷用Earnest的名字,追求少女Cecily!

Bunburyist二人組「相認」之後,Algy的阿姨Lady Bracknell和他表妹Gwendolen到訪,Earnest心花怒放,懇求Algy引開阿姨,讓他和心上人親蜜對話。無奈精明兼勢利的Lady Bracknell撞破Earnest單膝下跪求婚的一刻,立即使開女兒,開始盤問Earnest的出身及背景。這場「審判」成就了英語文學不朽名句 ,其中Lady Bracknell問Earnest雙親是否健在,Earnest答:I have lost both my parents .(我已失去父母)。她面不改容接着說:To lose one parent, Mr Worthing, may be regarded as a misfortune; to lose both looks like carelessness. (失去父母其中一人,可以視為不幸,雙親都失去,看來是大意了)。一問一答之間,王爾德用盡了lose的意思:Earnest說的是死亡,Lady Bracknell卻在一句之內,把lose由死亡過渡到遺失,故意得出「Earnest是大意了」這個結論!

Earnest其後道出當年養父在火車站(railway station)的洗手間(cloakroom)領回行李,卻被錯給了裝着嬰兒J/E的皮手袋(handbag)。愈聽愈火起的Lady Bracknell大叫不能容許悉心養大的女兒marry into a cloakroom, and form an alliance with a parcel(嫁進一個洗手間,與一件包裹結下盟約)。王爾德的掩眼法已達藝術化境:嬰兒「出生」於皮手袋,「成長」於洗手間祖屋……說不可兒戲,你認為作者有多認真?

看到這裏,你會知道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也一語雙關解作「名字叫Earnest的重要性」。不過,整個故事根本沒有人叫 Earnest。◆演智

都會大學教育及語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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