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毫無吸引力。 作者供圖

黃仲鳴

記得1960年代讀小學時,《青年樂園》有填字遊戲,獎品是《人海孤鴻》戲票兩張。那填字毫不高深,即填即寄,結果是如願得償,偕同學看戲去也。

戲主角是吳楚帆、白燕,另一重要小角是後來得享大名的李小龍。導演是李晨風,原著是歐陽天。當年不知歐陽天乃何許人也,十多年後入了《星島日報》工作,才知乃《快報》之老總鄺蔭泉也。

歐陽天、俊人(陳子雋)、司空明(周鼎)俱是星系報業的編輯大員,除報人身份外;還是當年大大有名的流行小說作家。司空明還成了我走上編輯之路的師父。

《人海孤鴻》原連載於《星島晚報》,出單行本時易名《親情深似海》,電影照原名;於我而言,當然是《人海孤鴻》較佳,電影用上原名,自然是優勝和賣座。《親情深似海》篇名實弱得很。

故事是說,青年何思琪在戰亂時妻亡子散。戰後在教會工作,遇上童匪阿三。何思琪苦口婆心,誓要將他扶正成人,脫離歪路。主題是「正確」的,當年看了電影有何感想,忘了。後來看了《親情深似海》,只覺情節平淡,也沒什麼曲折、衝突,但歐陽天行文尚清新可讀,沒有悶場。

然文字仍有瑕疵,如:

「何思琪帶他(阿三)到沙發椅側,把他抱在椅上,之後,自己坐在旁邊……」

阿三應有十餘歲吧,識走識跳識偷,何思琪如何「抱」?而且還「抱在椅上」,之後「坐在旁邊」,這種描述,不知所謂。

又如:

「(何思琪)發覺在不遠的地方有一群孩子提着紙的紗燈……」

「紙的紗燈」是什麼東西?看得人摸不着頭腦。後文說:

「孩子們一手吃月餅,一手提着那些紙燈在路上舞動。」

「一手吃」有歧義,不清晰。「紙燈」內裏是有蠟燭的,怎能「舞動」?這些「紗燈」、「紙燈」,我們叫「燈籠」。既是中秋節,那些「孩子們」卻唱起「年卅晚,摘檳榔」的歌聲來,給人有點「不合時宜」;是孩子們「不合時宜」?還是歐陽天胡寫一通?

電影中的「童匪」飾演者,李小龍是也。歐陽天說「阿三用袖口揩揩嘴巴,捏捏鼻子」,這「捏捏鼻子」和後來李小龍的武打鏡頭頗像,是李小龍受這小說的影響?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說中的何思琪,「純正」得有點「鈍」,如阿三說「大哥」,他便感出奇:「他不養活你?」此大哥實乃黑幫中人。阿三說「沒有家」,他隨問「你沒有家」?又問阿三「你為什麼要偷東西」?這都是「白癡問題」,阿三答:「無飯食呀。」歐陽天將何思琪這「白癡」寫得很活。也把阿三隨地吐痰、抽煙的「惡習」也描繪得很精彩。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星島三傑」:歐陽天、俊人、司空明的小說,以帶歐化的白話文來書寫,內容各擅勝場,誰優誰劣值得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