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武昌

石拱橋是千百萬座中國橋樑中傑出代表之作，千百年來，石拱橋遍布中國山河大地。石拱橋隨着中國經濟文化的發展而建造，是中國古代經濟文化輝煌的一種特徵，在世界上曾為中華民族贏得榮譽。迄今仍有大量保存完好的古橋，如趙州橋，建造於大業六年，已歷時一千四百多年，其間曾有過整修，但其仍被視為目前世界上最古老、完好的大跨度單孔敞肩坦弧石拱橋；盧溝橋雄踞在湍流奔騰的永定河上，也經歷了近七百年。它們都稱得上雄偉堅固，迄今仍然保持着初創的風貌，可以通行重車，在中外石橋中是罕見的，它們成為歷代橋工巨匠精湛技術的歷史見證。

龍岩市永定區岐嶺鎮內坑村也有兩座清朝時期建造的石橋，兩橋相距很近，約20米成100度角曲折。兩橋之間建有一座很有特色的土木樓，據說是村裏一位紳士用來接待貴賓的「別墅」。「別墅」上層建有木陽台，坐在那欣賞周圍景色，賞心悅目、延緩衰老。那座樓解放後被政府沒收，作大隊部及醫療站用途，那個地方村民叫它「松樹下」或「拱橋下」。土樓與石板橋之間有一塊大石，途人路經都會爬上石頭坐坐，稍作休息。夏天坐在那裏非常涼爽，還可以聆聽風聲、水聲，以及蟬鳴聲。 微閉雙眼，讓人陶醉，彷彿置身世外桃源的仙境。大石上方以前立有一塊橋碑，記載着建橋的年代，以及捐款人士的芳名。大石對面是供銷社村代銷店，代銷店隔鄰也是店舖，據說是用來開裁縫店的，後期還有村民在此賣豬肉、豆腐等。由此可見，此處曾經旺盛一時，是村民聚集交流的地點之一。據說橋旁還有棵大松樹，但我沒有見過那棵大松樹。

石拱橋旁邊有一棵很大的朴樹以及好幾棵會開花的大樹，每到花季，香氣撲鼻，四處飄逸。朴樹非常高大，枝條生長彎曲，變化多端。朴樹也會開花結果，果實細，初時呈綠色，成熟時呈黑色或暗橙黃色，球狀或卵形，汁少卻甜，我們也會偶爾摘來吃。朴樹上還爬滿了薜荔，薜荔的果實可以用來加工「石花」，是夏天清熱解暑的美食。每當果實成熟的季節，便會有外村人來採摘，他們不怕危險爬上樹頂採摘薜荔果實。在一次特大的暴風雨中朴樹被吹倒了，結束了它「守護」村民的使命。

因為上學每天都要往返此兩座橋，因此印象特別深刻。靠近學校的那座橋更加古老，是用小長方形的石塊砌成。據說砌此石拱橋的師傅技藝高超，沒有使用類似現代的水泥，石頭之間全靠計算好的尺寸精準堆砌而成。拱橋的兩邊用小方石砌了兩道整齊的防護牆欄，有一些入世未深的「犟驢」學生，時不時爬上牆欄，模仿當時熱播武俠電視劇裏面的俠士，踮起腳尖左搖右擺地行走，險象環生。

以前鄉間盛行「修橋補路」與「施捨」，鄉間很多地方的橋樑均為民間集資或有錢的鄉紳捐款修建。受傳宗接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影響，一些沒有生到兒子的家庭也會主動捐款，寄望「施捨」造福後，會有男丁出生，繼承香火。

橋給住在小溪、河流兩岸的人們提供了方便，雨天行走在橋上，看着橋下兇猛的洪水，就會想起「修橋補路」的好處。若是沒有橋，村民只能繞道走，而那個「道」基本上是沒有人走的路，一不小心就要翻觔斗，有時候還會遇到小黃蜂，那種尷尬的處境可想而知。

石拱橋的下面，地勢比較險要，經水流長年累月的沖刷，留下的岩石都是奇形怪狀的，而且地勢落差也大，水流較急。站在橋面上認真聆聽，可以聽到「嘩嘩嘩」水衝擊石頭的聲音。再仔細察看，還可以發現霧化的水珠，一陣一陣地向四周散去，水流後面的岩石洞裏還藏有石蛙，牠時不時伸出個頭來鳴叫幾聲。再下一點有幾個水比較深的水潭，潭裏有魚，偶爾也會見到有人在那釣魚。

上世紀七十年代，村裏建造第一座水電站，在石板橋下方的大岩石上，用水泥、石頭砌了一道攔水壩，把水引向水電站的儲水池。因此在石板橋的下面也積聚了很多細沙，經常見到村民在此用畚箕把細沙挑回家作裝修用途。石板橋的兩邊橋頭均有店舖，一邊是村代銷店，另一邊則是村裏民間醫生開的藥店。石板橋正對面是客家人奉祀的鄉土神「福主公王」，該處也是村民搞活動聚會的場所之一，村裏另外還有「民主公王」。

石板橋取名「永清橋」，是由十五塊長形石條建成，溪中間用石塊砌了兩個橋墩， 五塊長石條並排，兩端整齊放在橋墩上，便成簡易的石板橋。橋兩邊早期有木欄杆，因為木質材料經長期的雨淋日曬會腐爛，後期就沒有了欄杆，下大雨的時候大家都害怕掉入水中被洪水沖走，村民都小心翼翼地從上面走過。而有些小男孩則會先在橋頭擺好姿勢，儲足力氣一衝而過。

石板橋是該村有名的「三代公太」「芬字輩」後裔捐資建成的，「三代公太」指的是張姓十三代紹姜公、十四代文質公、十五代茂忠公，他們在廣東一帶做煙絲、草紙等生意，經營有方，賺了很多錢，在家鄉做了許多公益事業。他們的事跡在當地眾口皆碑，千古流傳。他們的子孫後代也遺傳了祖輩樂善好施的基因，經常捐資興學、修建鄉村公路等等。可惜的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村裏修建公路，把這座經歷過無數狂風暴雨、承載着無數村民往返的石板橋拆了。村民把這十五塊長石條分散到其他有需要的地方去了。

中國的能工巧匠發揮智慧、所取得的光輝成就，是值得自豪的。鄉村中的路橋通常也是比較簡易的，然而跨水架橋，意境之美，也有千姿百態的，它體現了審美觀的一種民族傳統。在中國橋樑史上發展得很快。1880年近代鐵路公路橋樑工程技術傳入中國以後，石拱橋仍然保持其旺盛的生命力，顯示了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聰明才智和古代橋樑建造的輝煌成就。

村裏的石板橋雖然結束了它的使命， 但村中的老年人對它仍然記憶猶新。在茶餘飯後，特別是下雨天，便會聊起捐資建橋的那些先輩。他們的事跡無時無刻都在鞭策着我們大膽向前邁步，走向世界各地，大展宏圖，安居樂業。

橋可以理解為給人提供捷徑的道路設施，也可以更深層次地理解為促成人與人之間思想溝通的中介。橋樑已成為人類生活中的重要交通設施，在我們的周圍存在着許許多多有形的和思想溝通上無形的「橋樑」，我們要充分利用好這些「橋樑」，來到達人生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