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裏行間】再無金庸與瓊瑤

黃仲鳴

茹志鵑是個作家，我小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了。當時在書坊看到她的《百合花》、《高高的白楊樹》，可惜一本也沒看過。後來她的女兒王安憶出道了，倒看過她不少作品。

茹志鵑逝世於1998年，享壽73歲。不久前，看到她為一本書寫的序言，談及通俗文學。她說《紅樓夢》：「在中國讀者的廣泛性來說，真是家喻戶曉，而且它文字易懂也不深奧，那麼它是通俗文學？」並確認《紅樓夢》是通俗文學。又指英國女作家夏綠蒂的小說《簡愛》，「也算是在通俗範圍以內」。這篇文章推測寫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其時金庸與瓊瑤已風靡內地，茹志鵑希望那時成立的「通俗小說研究所」，能培養出高層次的通俗作家來。經調查，這個研究所，於今安在哉？當年它的成立，是基於某大學抑某學術機構？待攷。

茹志鵑這篇小序見於一本書《通俗文學概論》（多人合著，陳必祥主編，杭州大學出版社，1991年）。什麼是通俗文學？這素受討論，這書有明確的界說，如指出特點有三：1、通俗性；2、故事性；3、娛樂性。最特別的，還將它與純文學來作一比較。

一、純文學是提供思考的文學，通俗文學是提供消費的文學。

二、純文學是着力於提高的文學，通俗文學是着力於普及的文學。

三、純文學是作者文學，通俗文學是讀者文學。

四、純文學側重表現人們的發展需要，通俗文學則側重表現人們的基本需要。

五、純文學強調反映生活真實，通俗文學多表現非現實的虛幻世界。

六、純文學注重心理描寫、性格刻畫；通俗文學特別強調故事性、情節性。

強調了作品的「純文學」，那才顯出通俗文學的特性；並認為：「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通俗文學都擁有着最廣大的作者群。美國評論家把暢銷的通俗文學稱之為『巨型炸彈』。」證之上世紀八十年代內地的金庸熱、瓊瑤熱，確是。在類型方面，這書分為武俠、言情、社會、偵探、法制、歷史演義、科幻、民間傳說八門。這種分法，中外皆然。當然，每時每地皆有所不同，如民初的黑幕小說、日本的私小說等。香港通俗小說有些類型，更有其特別之處。

1、借殼小說：借古書或人物來置換於另一時代環境裏，來演述故事。這本源於晚清擬舊小說；上世紀三四十年代仍有作家創作；五十年代，唯香港獨樹一幟。

2、政治演義小說：如唐人的《金陵春夢》。

3、技擊小說和新派武俠。如我是山人的舊派，梁羽生、金庸的新派。

4、三及第小說。如高雄雄的《經紀日記》。

茹志鵑渴望「大陸也能出一兩個瓊瑤，那是值得慶幸的事」，可惜，三十多年過去了，何來瓊瑤？證諸港台，也無金庸、瓊瑤了。這是什麼原因？人才凋零是其一，科技發達是其二，在電子智能時代，年輕一輩有多少人還埋頭看書？以文字優勝的金庸、瓊瑤，誰能欣賞？

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