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被困香港已經600多天，去紐約看音樂劇的愛好，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實現的一天。5天前，北京宣布取消《德齡與慈禧》11場北京演出，門票已經全賣出，辦退票，收到一連串抱怨，朋友說已經買過兩次票，兩次都遭取消；一個朋友說，剛剛意外地買到十張票，正高興，還不到一個星期就得退票；外國回來參加演出的江珊，隔離21天，排練兩個多星期，全都白費了。久違的劇場，久違的開幕鐘聲，久違的全場滿座，久違的滿場歡呼，迷戀舞台的人，只有無奈。

想不到，竟在香港電影院裏找回些感覺。美國大都會歌劇院高清系列回顧展，都是最新版本，最強陣容，每月一部，連續上演。月初看了《阿肯納吞》，講述古埃及十八王朝法老王阿肯納吞，這個半男半女、古怪又有作為的法老王有很多傳說，音樂劇從他登基演到他死去，一代君王奇特震撼的一生，鬼詭嚴峻，充滿儀式感。阿肯納吞娶的是埃及最美的女人。我聯想起，在德國柏林博物館島，看到這個皇后復原後的容貌，果然是美，但一生沒有幸福。

接着看的是《波吉與貝絲》。這部創作於1935年的歌劇已經演出快90年。故事講述美國南卡羅萊納州，黑人貧民區鯰魚街發生的故事。開場第一段，一個漁夫女人在雜亂的貧民窟裏，輕唱「搖籃曲」拍哄嬰兒睡覺。我不懂得美國的地方音樂，想來是具有南部風情，最有特色的是唱詞：「你有大富翁的爸爸，容貌美麗的媽媽，快不要再哭……」還有這樣哄孩子的？

殘廢善良的波吉，愛上放蕩美麗性感的貝絲，兩人真心相戀，雖然生活在黑人貧困區，並不缺少生活的樂趣；卻災難連連，困阻重重，貝絲耐不住寂寞和誘惑，遠去紐約，波吉不甘心失去貝絲，推起他的小車，開始千里尋妻。故事不複雜，音樂勁舞很來勁，台下掌聲不絕，就連兩首叫賣草莓和螃蟹的小曲兒，都是滿場掌聲。

台上都是黑人演員，只有演警察和律師4個白人。黑人演員個個高大健壯敦厚，周身肌肉，聲音從腹部發出，雄厚深遠，女人也個個壯實豐滿，嗓音全部高八度，聽得過癮。

有趣的是，台上全是黑人，台下全是白人，包括交響樂隊，4層樓滿滿的觀眾席上，沒有一個黑人。

現場演出美國經典歌劇，影像音響都是一流，可惜影院人不多，演出加採訪，時長4個多小時，真是「好這一口」的，才有耐心。兩場已經上癮，接着1月、2月、3月都有，看下去，就當是去了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