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墓園中同時具有如此眾多聚族而葬的家族成員,且按照長幼有序排列、時間明確的北周墓園為首次發現。」 陝西省考古研究院早前在對陝西西咸新區空港新城儲備地考古發掘中,發現我國北周時期著名歷史人物豆盧恩家族墓園,這也是迄今發現的最為完整的北周家族墓園。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豆盧恩墓破毀嚴重,但卻出土了失傳已久的《豆盧恩碑》碑座。據悉,百年前出土、現藏於陝西咸陽博物院的《豆盧恩碑》,曾被書法家于右任將其與《廣武將軍碑》和《姚伯多造像》並稱為北碑「三絕」。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員段毅表示,從1920年碑身出土, 到如今發掘出土碑首碑座,身首異處的一代名碑再度相合,可謂百年奇緣。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陽波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根據已出土的《豆盧恩碑》碑身銘文記載,墓主豆盧恩,字永恩,也稱豆盧永恩,源於慕容鮮卑氏,為前燕文明帝慕容皝之後,至曾祖慕容勝改姓為豆盧氏。豆盧恩與兄豆盧寧是西魏、北周時期權傾朝野的重臣,其中豆盧恩曾參與西魏建國、沙苑之戰、河橋之役,北周時期多次平定周邊兵亂,一生軍功顯赫,死後詔贈少保,幽冀定相等五州諸軍事,幽州刺史,謚號敬公,天和元年(公元566年)二月葬於咸陽洪瀆原。
清代祭祀坑殘留墓碑底座
此次發掘的豆盧恩家族墓園由兆溝和墓葬本體兩部分組成,墓園面積約 2萬平米,圍溝內葬有四位家族成員,跨越祖孫三代。豆盧恩墓位於整個陵園的最南端,由斜坡墓道、3個過洞、3個天井、2個壁龕、甬道、木門及墓室組成,同時殘存有封土跡象。考古工作者在該墓墓道最南端略偏西3米處,發現有一清代祭祀坑,殘留有呈方形的墓碑底座和瓦片構築的祭台以及香爐等,而在墓道內發現嵌於西壁的碑首。
「現場出土失傳已久的豆盧恩碑首碑座,呈方形,中間有榫窩,彌足珍貴。碑首嵌於墓道西壁內,雙龍纏繞呈圓形,中間圭首內篆書三列十二字『周少保幽州刺史豆盧公之碑』,下方連帶有原碑遺失的30餘字,但僅有不足20字可以明確辨識。」經過分析,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員段毅認為,碑首出土時放置於墓道當中,且並未打破墓道,祭祀坑中的香爐初步確認應為清代。「可見當時有人尚能準確辨識豆盧恩墓的準確位置,後隨着歲月流逝,豆盧恩墓遂不被後人所記。」
據介紹,1920年出土的《豆盧恩碑》,碑身高192厘米,陰刻隸書26行共1276字,由北周著名文學家庾信撰寫。在北碑「三絕」中,尤以《豆盧恩碑》最為精妙,其字體隸法純熟,敦厚有力,點畫工整,平正淳古,刻工亦較精細,是北朝書法中少見的隸書精品。目前,「三絕」分別收藏於陝西咸陽博物院、陝西西安碑林博物館和陝西藥王山博物館。
出土稀罕酒神馱囊駱駝
從豆盧恩家族墓園出土墓誌看,整個墓園墓葬從最早的北周天和元年豆盧恩墓,下延至隋代開皇六年豆盧整墓,其餘大致在北周建德六年(公元577)居多。整個墓園規劃有序,其中最年長的豆盧恩墓位於整個墓園最南端,隨着輩分降低墓葬位置越偏北。出土的隨葬品頗為豐富,器形多樣,計約395件(組),以粉彩灰陶為大宗,可見有鼓吹騎馬俑、侍俑、陶塑動物、牛車、銅鏡、玉組佩及生活明器等。特別是在豆盧恩第四子豆盧整乙弗氏夫妻合葬墓中,出土兩套風格迥異的北周和隋代陶俑,其中包含成系統的騎馬鼓吹俑,以及比較罕見的酒神馱囊駱駝,且都大致保存完整。
段毅表示,馱囊駱駝以往在陝西關中地區也曾發現過,但是這一件是最完整的,有專家學者認為它有可能是希臘酒神的形象。這件馱囊駱駝文物的出土,反映了當時東西文化交流,特別是古絲綢之路交流的持續性。
罕見長幼排序之北周墓園
北周(公元557年—公元581年)是中國歷史上南北朝的北朝之一,由西魏權臣宇文泰奠定國基,後由宇文覺在宇文護的擁立下正式建立,歷五帝,共二十四年。北周建立後,遵照太祖宇文泰曾頒布的「先治心,敦教化,盡地利,擢賢良,恤獄訟,均賦役」六條詔書,以及三十六條新制。在經濟上積極勸課農桑,獎勵耕植,並相應地制定採取了一些措施,經濟逐漸發展,一度出現了一個倉廩充實的小康局面。同時,思想、文化等方面亦出現新繁榮和新發展。
「在中國歷史上,北周只存在了24年,時間很短。但它卻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性,很多隋唐的制度就是在這時慢慢創製的。」段毅表示,比如這種過渡與變化,在此次發掘的豆盧恩第四子豆盧整夫婦墓出土的陶俑上就表現得很明顯,雖然僅僅相隔十幾年,俑的製作形式、面貌就和前面的俑有很大區別。
此次發現的北周豆盧恩家族墓園,是近年北周家族墓地的重要發現,也是首次發現的最為完整的關於北周家族成員墓葬排列順序的墓園。段毅認為,豆盧氏作為北朝至隋唐時期的鮮卑望族,多與皇室通婚,政治影響可見一斑。目前,各地不斷發現有豆盧氏家族成員的墓碑、墓誌及造像題記等。近年來在陝西咸陽亦發現帶有兆溝的北周墓葬並不少,但是墓園中同時具有如此眾多聚族而葬的家族成員,且按照長幼有序排列、時間明確的北周墓園實不多見。豆盧恩家族墓園的發掘,無疑對於填補北周高級貴族墓葬制度的研究資料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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