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無法出遊，思緒卻可盡情放飛。「城市當代舞蹈節2021」以「舞渡假期」(Danzcation) 為主題，在西九文化區藝術公園自由空間舉辦一連串的演出、展覽、對談會及親子工作坊，以舞度假之餘，也講述家鄉與異鄉、離別與歸來。出生於廣東陽江，曾於香港演藝學院求學，現為獨立舞蹈家的二高即將帶來《恭喜發財》。二高常被稱為「怪雞舞者」，這次也將用他獨有的幽默語彙與觀眾分享他關於家與鄉愁的私密情感。

《恭喜發財》首演於2019年，當時二高正在蘇黎世做駐地創作。他回憶當時大雪紛飛，待在家裏出不了門，心情如同「進了很安靜的寺廟」。他開始翻看自己的電腦和硬盤，找到許多老照片和日常生活的檔案。「從頭翻閱這些塵封的記憶，發現很多人很多事我都忘了，原本很親密的人和場景我都不記得。」他看到潛藏其中的時間性，牽扯着自己，也折射着社會的發展。加上春節時和父親視訊通話，對方的一句「恭喜發財」觸動了他，於是有了後來於瑞士首演的舞作《恭喜發財》。二高將家中四人的關係展現在台上，梳理自己與家人間的點滴，也回憶伴隨自己成長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

到了今年，疫情讓演出不斷停頓，也讓人與人互相隔絕，二高思考有什麼作品可以像問候又像老朋友，重新建立與觀眾間的溫暖聯繫。「《恭喜發財》也許是合適的，但是要輕減，一個人拎着一個包就可以搞定。」這才有了新版的《恭喜發財》。在原版中，二高邀請觀眾一起走進他的家中，閒話家常甚至一起吃飯，疫情之下無法如此親密，便另想它法。他形容現在的演出更像一個Lecture Performance，他時而講話，時而跳舞，時而給觀眾展示舊照片，時而一起對日常生活中的點滴提問。對他來說，《恭喜發財》是他的鄉愁，也是一場和解之旅。「排練時有時要講私密的東西，其實蠻尷尬的，但是通過排練，自己反而抽離出來，可以看得更清。在內地，我們時常不大想承認自己的家庭是低下層的家庭。現在演出已經巡演了8個城市了，發現我的這種家庭、社會階層也可以對應周邊的觀眾，讓他們看完後有傳感。我們對面子上的東西，我自己是放下來了，和自己和解了，才能把真摯的情感傳達。演出後有一個彩蛋，是我媽媽來香港後在麥當勞工作，我就記錄下來，放給大家看。」

在這次演出中，他還埋了一條線，關於流動——流動的家，流放的身體。「我們在這個時代，大家都有這種感受，身體無處安放，但是又四海為家。」他說，「我很願意自己的身體經歷不同地方，感受不同文化，那有一種美好，但又有一種孤單。」

對於二高來說，時代需要大家串聯起來。疫情之下，他不停反問自己，「舞者有什麼用？」這幾年他帶着舞團嘗試了許多社區藝術項目，越來越感受到，參與就是藝術，舞蹈需要更加落地。「專業舞者不要在乎自己舞跳得好不好，而是要想怎麼和社會產生聯結。」他坦言自己也曾嚮往及追求精英化的藝術創作，也許有着精緻的燈光、舞美，也許有着看起來很酷的設定和想法。「那時創作是很容易的，一有idea就去做了，不想那麼多。現在才知道創作是這麼漫長的，因為總問為什麼。」現在看到主流的精緻化的藝術，他會反問自己：我也要這樣嗎？他反而希望作品比較低科技，不再精英化，而是聚焦原創性和跨學科，將創作與社會學相聯結。「在整個創作的過程中，希望有足夠的時間把檔案整理出來，以後可以和其他年輕人分享。」

●文：尉瑋 圖：CCDC提供

《恭喜發財》

日期：11月16日 晚上7時30分

地點：西九文化區 自由空間大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