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攝影作品是一組他很中意的動態,取捨不下,便都放上了。
●文念中首執導筒,拍許鞍華的電影故事。
●文念中拍攝多是瞬間的捕捉。
●文念中修飾現場海報字體。
●於《黃金時代》拍攝期間的作品。
●攝影展仿似香港電影工業的縮影。

抵達文念中在灣仔辦的《Side。晒》攝影展的時候,他正在修塗海報上的字體,一支馬克筆一點一點精細地塗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原本這個展示板上是沒有這個的,」他指着一道繩索綁成的吊梯說道,「但我覺得這個位置太空白了,就連夜加了一個。」●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胡茜 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去年,文念中將其過往攝影作品重新整理,於近日展出的《Side。晒》展覽中曝光,這些創作大多在他工作的拍攝片場捕捉。談到展覽名字的由來,他笑言以「食字」向大家開一個玩笑,期待向觀眾展示鏡頭下的至愛珍藏,分享回憶中非常難忘的那些瞬間。

《Side。晒》曝光片場實況

文念中幾乎把這次的攝影個展辦成了自己多年來影視作品的回顧。「我在內地拍的一些年代片,我發現現場的群眾演員的表情很有趣,他們總是有一個『等樣』,從早等到晚,等拍攝、等放飯或者等收工,他們的表情有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等』。」他介紹整面牆的命名為《臨時演員》的作品說道。

隨後,他指着一幅水淌倒影、絢爛燈光的攝影作品說:「我記得當時沒在拍攝的時候,這兩個小朋友就在玩1、2、3、木頭人,我覺得那些燈和場景很特別,所以我特地放大了這個場景。」

除此之外,展覽還有一些拍攝《黃金時代》的湯唯、《花樣年華》的張曼玉與梁朝偉、新戲取景地等等,整個展覽其實沒有特地去設計一個主題、要表達什麼,但又彷彿充斥了對香港電影的千言萬語。

執導筒講許鞍華電影故事

2020年,文念中首執導筒的紀錄片《好好拍電影》上映,這部電影以他欣賞並合作數次的導演許鞍華為藍本,記錄了一個電影導演對香港電影的深情,「不是為了拍電影而拍,只是想拍許鞍華,」文念中說,「做導演你一定要有一件事想表達,而不是首先想做導演,再去找一件事來說。」是不是所有事情都得有個原委呢,其實就如同照片記錄一個瞬間,影片講述一段時間,箇中飽含的情感最好不用語言。

在香港做電影的人很特別,他們彷彿都受得起響噹噹的名字,擔得起沉甸甸的獎項,然而一旦涉及到電影本身,他們全變成了輕飄飄的一堆不停運作的齒輪——許鞍華、徐克、施南生……直到文念中,他們在電影裏都是組成這個偉大工業的一部分工具,變成了導演、製片人、美術指導,他們不再是自己。文念中拍許鞍華,沒有迴避,也沒有仰視,就是跟隨她,將一個為了香港電影兢兢業業一輩子的人方方面面拿出來給人看,沒有煽情,甚至毫無修飾。

電影人導演拍的紀錄片有前者,但《好好拍電影》顯然不同於大部分同類電影,文念中帶着攝影機,就像一雙漸漸趨近於許鞍華的眼睛,片段日常且鮮活,沒有什麼答案要去尋找,也沒有什麼前因後果,時光就是這部紀錄片的底色。文念中說:「我和許導演合作很多年了,在2016年拍《明月幾時有》的時候,我就覺得在不同地區都有屬於電影人的紀錄片,但香港就很少,我覺得許鞍華這麼特別,是個很值得被人認識的導演,就從那時候開始籌備和拍攝這部紀錄片。」對於他來說,拍這部電影沒有什麼個人的出發點,完全就是對許鞍華的欽佩和欣賞。

文念中形容一向從事的美術指導工作是「誤打誤撞」,但事實上,本就學美術的他經過推薦入行做電影發行,後又兜兜轉轉回到美指位置上,怎麼看都是一種命裏注定。但入行的時候長了,反而沒有什麼指向性明確的選擇,「我這個工作崗位不是演員、不是明星,並不是說看完一個劇本,不喜歡就不接。」他說道。

工作的安排是看時間、檔期,但文念中有自己的偏好,「有些電影是看完劇本就會有一個畫面在,有靈感了就再去和製片人聊。」比如拍《伊莎貝拉》的時候,因為導演彭浩翔本身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那種懷舊的風格比較有共鳴,也是我自己想做的,所以就會做得很開心。」

「我對獎項沒有渴望」

「拿過很多獎」誠然算得上文念中身上的其中一個標籤,金像獎的「最佳美術指導」和金馬獎的「最佳造型設計」,甚至到今年的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提名的不勝枚舉,獲獎的亦可圈可點。「做到一部自己有滿足感的電影比較重要,我這麼多年拿到的獎都是幸運,沒有和什麼『大佬』撞上,這些都是看天,」他緩緩說道,「所以不會特別渴望。」

與許鞍華導演的「十年衰運」不同,文念中遇上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入行便馬不停蹄地拍。亦和許多旁的電影人同樣地,他歷經了香港電影高產到式微的顛簸三十年,「最近幾年拍很多新導演的戲,因為大預算的電影越來越少,新導演能拿到的資金一定不多,但是不同的條件就會有不同的考量,就好像回到最初的時候,在有限的預算裏做突出的東西。」他說道。在其位謀其職,文念中心中對電影有的敬畏來自經驗,「每部戲都是趕時間的,每部戲都是缺錢的,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不要衝動。」

入行拍了大半輩子的戲,文念中最喜歡的作品還是他首次擔正操刀美術的《初纏戀後的二人世界》,「癲癲哋。」他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