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新聞聚一版。 作者供圖

黃仲鳴

自《疎肝》(即《疏肝》)一文刊登後,遠在加拿大的報史專家楊國雄大兄,即函電一通,附有三期《疎肝》影印全文,不勝雀躍,真益友智友也。

大兄函曰:「最近在文匯(報)拜讀小報大作,《疎肝》資料不全,故今特影印創刊號全份以供参考,另傳上1932.1.2(三日刊)及1936.8.28(再改為周刊),有這些可能更是得心應手。」果然也,未知還有否?嘻!請莫怪老弟之貪得無厭。

《疎肝》創刊號第四版有「疎肝新聞」,圖文並茂,在當年來說,受眾看後是否會「疏肝」,那就無從考究,吾今讀之,卻有明日之花、毫無感覺之嘆。因艷照非艷,文非艷文也。有之,則暴露歡場新聞,頗矚目。話說有歌女名玉京,「韻雅腔柔劇耐聽,宛轉菖蒲無此艷」,有一「老坑」喜之,耗盡十年所蓄血汗後,卒為所棄;又有一「少坑」亦耗多金,未嘗得一飽;有二世祖擲數千金,捧之入室,生下一子後,嫌二世祖供奉不若以前之豐盛,思重披歌衫,收入更多,於是下堂求去,再做馮婦。如此新聞,讀了怎能「疏肝」?

至於圖片,則與內文無涉,如「抱病滬上之周月卿」、「浪漫女明星」、「女侍麗容與亞瑛合影」、「艷名大噪之女侍三妹」,全無文可閱,既不知何許人,也不知往何處可尋。若如抱病之婦,誰敢見之?

1936年8月28轉周刊後,封面有「新生活運動實行後之荔灣遊侶」,則是真確的小新聞。羊城之荔灣,「風景秀麗,凡往遊者莫不流連忘返,情侶雙雙,泛乎中流,通宵達旦。運動起後,當局派出風紀特警,在河面逡巡,半夜十二時,即要清潔河面,違者予以拘捕。此時,真鴛鴦野鴛鴦莫不展翅飛遁。」

第三版有「本社舉行第一屆選舉電影皇后大會」,刊出表格,俾讀者投選,惟「僅限於南中國之各女明星其中或有未列入備選內者隨時可通知加入」,看那名單,赫有我所識者:譚蘭卿、黃曼梨,此二姝當年乃花樣年華,可惜無玉照可觀;我識二人於電影,一已老胖,一已老瘦矣。這是《疎肝》之噱頭?惟資料不全,未知選後結果如何。

1932年1月2日第四版有一奇文:〈聲響君之疎肝癖〉,意指人有癖,如三國杜預因好讀《左傳》,故有「左傳癖」之名。聲響君嗜遊花街柳巷,「而疎肝小報所載消息,則又盡屬石蔴荷茶之花事,且皆詳紀靡遺」,聲響君遂視之為「終南捷徑,以作花國之南針,每逢星二五日十二打鐘前後,聲響君輒單人匹馬彳亍於德輔道中及干諾道左近之小報攤前,等候《疎肝》之出版」。此文當是自我宣傳,亦可當趣事視之,故這位仁兄遂有「疎肝癖」的稱號。

國雄大兄來函責我,指大學圖書館不收小報,是為不確,誤導讀者「無門求索」,此真罪過。他說港大孔安道有吴灞陵舊藏,小報創刊號大致齊備。國雄大兄乃孔安道前館長,當年搜藏不遺餘力,在報業研究上,他真是功不可沒。